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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漓的呼吸变得愈发沉重,胸腔仿佛被千钧巨石压住,每一次喘息都像刀刃在肺腑间割裂。耳边的嘶喊与脚步声轰然炸响,混杂着雨林深处的潮湿气息,犹如战鼓齐鸣,逼得他心跳如擂。李漓努力想抬起眼皮,眼前却只是一片混沌的光影。模糊间,他看见黑压压的人影正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森林里聚拢的阴影,将他团团包围。天地旋转,火光扭曲,篝火的影子拉得修长而怪诞,在雨水浸透的地面上晃动不休。李漓的意识一点点坠入黑暗,四周的景象仿佛被撕裂成碎片,时而清晰,时而虚无。
紧接着,更多身影自灌木丛中显现。一个个本地战士赤裸上身,身躯涂抹着赭红与墨黑的怪异图案,仿佛要以身体化身某种神灵。手中握着的长矛与木棒闪着冷光,他们赤脚踩在湿软的泥地上,发出沉重而紧密的踏步声,像是大地的脉搏在共振。他们的眼神凌厉,闪烁着野性的光芒,犹如潜伏的猛兽,随时准备扑杀。他们逐步逼近倒地的李漓,呼吸粗重,咽喉里溢出低沉的嘶吼,带着原始的压迫与残酷。
李漓的视线早已模糊不清,眼皮沉重得仿佛灌了铅。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张陌生而诡异的面孔,涂彩的纹路在火光下扭曲,像是一群来自异界的魔影。粗重的呼吸、狂乱的喊声,伴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整个雨林都在向他压迫而来。
李漓的胸口骤然一紧,最后的念头如冷箭般刺过他的心海:“这次……真要完了……”随即,天地坍塌,火光熄灭,世界彻底陷入无边的黑暗。
……
李漓在一阵摇晃中渐渐恢复意识。头脑昏沉,眼皮沉重,他费力睁开眼,才惊觉自己四肢已被粗硬的藤蔓牢牢捆缚。更骇人的是,他的身体被一根粗壮的木棍从腋下和大腿间横穿着架起,像一头被猎获的野兽般悬吊着抬行。摇晃之间,藤蔓勒得皮肤生疼,他几乎能感受到草藤里渗出的湿腥味。泥泞的林间小径上,一群赤身涂彩的土着战士正哼着低沉的号子,肩头齐齐用力,将他抬在半空。李漓心头一震:原来先前那支吹箭,并非传闻中的剧毒,而是某种能麻痹身体的药物!难怪当时四肢发软,心口发闷,却未立刻毙命。
随着颠簸的步伐,李漓努力稳住神志,眼角的余光捕捉着四周的景象。潮湿的夜风裹挟着泥土与腐叶的气息,火把在林间摇曳,映照出一张张涂满赭红与黑色花纹的面孔。他们的眼神冷漠,呼吸粗重,像猎人押解猎物般将他抬行。虫鸣在暗处时断时续,仿佛也被这支诡异的队伍惊扰,氛围愈发压抑。李漓心中升起一股荒凉的念头:他已不再是旅人,而成了这些野蛮人手中某种仪式或盛宴的“战利品”。
队伍穿出泥泞的林径,眼前骤然开阔——一片繁盛的人群聚落在月色与火光下显现。大河在此舒展成浩瀚的怀抱,水面宽阔如海,浑黄的河流承载着落叶与浮木缓缓漂荡。两岸整齐矗立着一排排高大的长屋,屋顶覆着厚厚的棕榈茅草,起伏如波浪。每一座长屋都建在人工堆筑的高台上,粗大的木桩深深扎入泥地,宛如河岸的榕树根须,以抵御雨季的洪水。
屋顶缝隙中袅袅升起的炊烟,混合着烤鱼与木薯饼的香气,在湿润的空气里弥散开来,仿佛整个村落都在有节奏地呼吸。屋内火塘燃烧着棕榈木与干叶,火光摇曳映出陶罐与忙碌的身影。妇女们正用石杵将木薯磨成浆液,摊在炙热的石板上烤成薄饼,或倒入陶罐中发酵,酝酿成酸涩浓烈的饮料。屋檐下,赤足的孩童追逐嬉闹,笑声清脆,他们额头因婴儿期的木板压制而平直修长——那是族群传承的标记与尊贵的象征。屋外,男人们正修理独木舟,石斧劈削木料,骨制与石制刀具摩擦桨面,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他们擦拭着长长的吹箭筒,将蘸有库拉雷毒素的细小木镖整齐放入竹筒。每一个动作都专注而沉稳,宛若参与一场古老的祭礼。
夜幕逐渐笼罩,聚落中央的广场却沸腾起来。首领与萨满登上土堤上的高台,头戴鹦鹉与巨鹮羽毛编织的羽冠,额头涂抹红黑交错的几何纹样。鼓声由中空木鼓和陶制击器轰鸣而起,如低沉的雷声在夜空回荡,震颤着空气。烟草与藤蔓燃烧的辛烈气息弥漫开来,萨满的吟诵悠长而神秘,人群随鼓点摇摆,仿佛天地、河流与星空一同共鸣。
远处的河湾,渔夫们举着点燃的树脂火把,火光在水面跳动,吸引成群鱼儿翻腾。巨网骤然收起,河面溅起银白的浪花,宛若碎裂的银河倾泻而下。岸边的孩童雀跃呼喊,妇女们大笑着将湿漉漉的鱼抛入陶盆。整个村落在这片夜色与鼓声中,正为即将到来的祭祀与盛宴蓄势待发。
李漓渐渐察觉到,沿途那些背着柴束、抱着陶罐的妇女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自己。她们的眼神里夹杂着好奇与打量,窃窃私语声随着火光和夜风交织而来。李漓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竟是赤身裸裎,被架在木棍上抬行。火光与月色交替映照在裸露的身体上,他顿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屈辱与荒谬。羞耻感如烈火般烧遍全身,他脸色涨红,几乎要炸开。
“喂!你们都疯了吗?非要这样把人游街示众吗!”李漓压抑不住心头的羞怒,声嘶力竭地吼出这一句,声音在夜风与鼓点间显得格外突兀。
李漓的吼声在夜色与鼓点间骤然炸响,惊得队伍顿了一顿。抬着木棍的几名战士齐齐转头,眼神冷冽,眉心微蹙,显然听不懂他的言辞,却从语气中感受到了挑衅与不安。围观的妇女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窃笑。她们指指点点,彼此低声交谈,有的还忍不住掩口偷笑,像是在看一场有趣的戏。孩童们则哄然大笑,拍着手跟在队伍后面,学着李漓的吼声乱叫,充满了调皮与好奇。然而,几名年长的战士脸色阴沉下来,长矛“噌”地在火光下闪过。他们上前一步,矛尖在李漓身旁的空气中逼近,像是随时准备戳下去,以警告这个“不识相”的俘虏。抬棍的战士猛地用力一抖,藤蔓勒紧,几乎让李漓喘不过气来。窃笑声、喝斥声与鼓点混杂在一起,仿佛整个部落的气氛在一瞬间变得既戏谑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