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涌·暗弈

尘烬星,废弃矿坑深处已悄然不同。

那自称为“赤”的身影,盘坐于昔日坠落的矿核之上,周身气息与整片荒芜大地隐隐共鸣。数月来,他凭借本能摸索着体内那股奇异的力量——非生非死,非创造非毁灭,更像是执掌着某种“状态”的变迁。他能让顽石短暂回溯灵光,也能令仅存的绿洲顷刻沙化。这种不可控性,既带来了敬畏,也滋生了恐惧。

矿坑外围,已被尘烬星几大残存势力围得水泄不通。以挖掘古代遗迹、信奉“机械飞升”的铁骸帮;坚守微薄绿洲、崇拜自然之灵的青藤部落;以及一群由逃亡者组成、只信奉绝对力量的流火营。他们彼此提防,却又都将灼热的目光投注在矿坑深处那道朦胧的身影上。

“妖星!滚出来!你吸干了黑水河的生机,必须付出代价!” 流火营的首领,一个浑身布满灼伤疤痕的巨汉,挥舞着骨斧咆哮,声浪震得矿渣簌簌落下。

铁骸帮的帮主,一个半张脸覆盖着金属面甲的老者,则声音冰冷:“阁下掌握的力量,疑似上古‘时光法则’碎片。交出奥秘,或可免去肢解研究之祸。”

唯有青藤部落的老祭司,手持枯木杖,眼神复杂,他感受到的并非纯粹的恶意,还有一种深沉的、与这片土地痛楚相连的悲悯。

矿坑深处,赤缓缓睁开眼,左眼金芒微闪,右眼灰寂流转。他并不完全理解那些呼喊,但能清晰地感知到浓郁的贪婪、恐惧,以及这片土地深沉的哀伤。

“错误……需要修正。”他站起身,踏出矿坑。阳光照射在他由尘星光屑凝聚的身躯上,折射出迷离的光晕。

他没有理会众人的叫嚣,目光投向远方那条彻底干涸、只剩下巨大裂谷的黑水河故道。他抬起手,体内那融合了归真、寂灭与变数的力量开始涌动。这一次,他不再局限于小范围的尝试,而是将全部心神沉浸进去,试图去“倾听”这条河流的“病史”,去“理解”它枯竭的根源。

一幕幕破碎的景象涌入他心田:曾经的水源如何被过度汲取,地脉如何因矿藏挖掘而断裂,维系水元的上古法则如何在星域概念枯竭的大背景下率先崩坏……病因复杂,沉疴已久。

“原来……如此。”赤喃喃道,他双手虚按向干涸的河床,体内力量不再试图强行“逆转”或“创造”,而是遵循着某种更深层的韵律,如同医者行针,刺激着河流故道深处那些早已“坏疽”的法则节点。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大地微微震颤,河床裂缝中,并非涌出泉水,而是开始弥漫出一种灰蒙蒙的雾气!这雾气带着一股万物终结、归于沉寂的气息,所过之处,连岩石都仿佛失去了亿万年的岁月痕迹,变得脆弱不堪。

“他在毁灭!”流火营首领惊怒交加,率先挥斧冲来。几名铁骸帮的机械改造战士也同时启动,背后喷射着污浊的火焰,手持链锯剑扑上。

赤不闪不避,目光依旧专注于河床。当攻击临近,他右眼的灰寂之色微微一闪。

纪元之寂·万化归尘!

冲在最前的流火营战士,手中的骨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腐朽,化作一捧飞灰!那机械战士的金属肢体也瞬间失去光泽,关节锈死,轰然倒地,内部结构在刹那间走完了亿万年的腐朽历程!

无声的恐怖席卷全场!所有前冲的脚步戛然而止,众人眼中充满了骇然。这不是能量的对撞,而是更为本质的、对“存在”本身的剥夺!

“他不是在毁灭……”青藤部落的老祭司浑身颤抖,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激动,“他是在……‘清创’!他在化去那些早已坏死、堵塞地脉的‘顽结’!”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当那灰寂雾气消散后,干涸的河床深处,竟隐隐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清凉湿润的悸动!虽然尚未有水流出,但那代表“水”之概念的法则节点,似乎被疏通了一丝!

赤身体晃了晃,脸色更加透明。这次大范围的“沉寂清创”,对他这初生的灵体消耗极大。

而就在他力量波动最剧烈的刹那——

无序深渊的触须,悄然探至。

一股冰冷、扭曲、充满疯狂低语的意念,如同无形的蛛丝,穿透星域屏障,瞬间缠绕上赤的心神!

“迷茫的……种子……”

“渴望……归宿吗……”

“拥抱……深渊……赐你……真知……”

充满诱惑与腐蚀的呓语直接响彻在赤的识海,试图扭曲他懵懂的认知,将他引向混乱与毁灭的歧途。同时,一股源自法则坟场的污秽力量,顺着这意念通道悄然注入赤的体内,试图污染他那本就复杂的力量本源!

“不!”赤发出痛苦的嘶鸣,抱住了头,周身光影剧烈闪烁,左眼金芒与右眼灰寂疯狂冲突,时而散发出纯净的医道气息,时而爆发出癫狂的毁灭波动。

这一幕,让周围众人更加惊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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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