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文武官吏开始窃窃私语,眼中大多流露出贪婪与热切。修为的快速提升,对于任何修士而言,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炎绥冀则是默然不语,手指依旧有节奏地敲打着扶手,眼中光芒闪烁,显然也在权衡利弊。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定下了基调:“既然如此,先派人去接触一下,表达我城主府的诚意,尝试邀请。若对方不愿,也不必强求,更不可轻易得罪。尽量展现我们的敬意便可。这等身怀异宝、福缘深厚之人,日后若真能为我所用,其价值或许胜过千军万马。即便不能,结个善缘,也好过平白树敌。”
“是!末将遵命!”那披甲武将躬身领命,缓缓退回班列之中。
与此同时,落花宗深处,一座开满奇花异草、灵气氤氲的幽静山谷中。小巧精致的凉亭内,三人围坐在石桌旁,正是大武、徐妍以及大武的爱人鸳黎。石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具,袅袅茶香与谷中的花香混合,沁人心脾。
徐妍轻抿一口灵茶,黛眉微蹙,开口道:“大武,玄灵门的事情,如今传闻越来越广,版本也越来越多,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连最南边的天南城主府也会得到风声。炎绥冀那个火爆脾气,一旦得知,必定会派人前来我落花宗询问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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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武,这位化形大妖,此刻收敛了妖气,如同一个沉稳的中年汉子。他放下茶杯,目光深邃:“天南城那边吗?若是炎绥冀问起,我们只需将玄灵门大战前发生的事情如实告知即可,不必刻意隐瞒什么。但关于楚阳的事情……”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暂且不要提及。毕竟楚阳曾在玄灵门浩然峰被迫暴露过灵药身份,我不确定当时的炎绥冀是否察觉,但此事关乎重大,还是不要冒险。天南城属于皇族势力,与延清国师关系密切,根据小春子从皇都传来的隐秘消息,延清国师很可能对楚黎的师公极焰灵君出手了,而且楚黎的失踪,极有可能也与延清国师有关。”
提到楚阳,大武粗犷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与自责。此次从大荒归来,本欲相助故人,却没想竟将楚阳弄丢了。若是如霜仙子知晓……他几乎不敢想象那位玄冰之主的反应。
徐妍看出大武的心事,轻声安慰道:“楚阳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逢凶化吉的。”她犹豫了一下,继续道:“不过,我们派往各地的弟子,倒是从一群自星饶城方向游历而来的散修口中,听闻了一件事,或许……与楚阳有关。”
“什么事?”大武闻言,精神顿时一振,急切地看向徐妍。
“根据那些散修的描述,大约一个多月前,星饶城那边似乎出现了万年灵药现世的异象。那些人信誓旦旦地说,那气息之磅礴精纯,绝对远超寻常万年灵药,至少是十万年以上年份的‘人形灵药’,在星饶城中引起了巨大轰动,无数势力出手争夺。”徐妍仔细回忆着听来的消息,“但是,就在混乱之际,一名强大的外乡修士突然出现,召唤出一尊惊天动地的神祗法相,挡住了各方围攻。最后,那修士带着那株‘人形灵药’以及一个孩子,分别突围,钻入了星辰沙漠深处,消失不见了。”
“后来呢?”大武猛地站起身,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
徐妍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几名散修只是恰巧路过星饶城,当时还有急事在身,便匆匆离开了那是非之地。后面的具体情况,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唉……”大武深深叹了一口气,巨大的希望之后又是更深的担忧。但他眼中却重新燃起了一丝光亮。人形灵药?强大的外乡修士?孩子?这些线索组合起来,与楚阳的情况何其相似!他遥望着西方,那是炎阳国最西边、星辰沙漠所在的方向,双眼中透出一股坚定的神色:“有线索就好!有线索就好!总比大海捞针要强!无论是真是假,我都要去探个究竟!”
就在各方势力都将目光投向星辰沙漠,猜测着“人形灵药”下落之时,那片已被蚀灵鬼气彻底侵蚀、化为生命禁区的万花山脉旧址,那巨大的、缓缓旋转的紫色漩涡深处,无人敢靠近的绝地核心,却陡然发生了异变!
这一日,正值午时,天空却因那冲天邪气而显得昏暗。突然,三道极其微弱、却凝练无比的血色流光,如同濒死萤火虫的最后挣扎,猛地从那深邃如同魔眼的千里紫色漩涡最中心处,艰难地冲破粘稠如液的蚀灵鬼气,激射而出!
这三道血色流光气息衰败至极,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但其飞遁的速度却快得惊人,而且轨迹飘忽,带着一种亡命奔逃的仓惶,瞬间便消失在远方的天际,方向似乎是朝着北方而去……
这一幕发生得极快,且地点是在人人避之不及的绝地深处,因此并未被任何修士察觉。但那三道血色流光中蕴含的、与蚀灵鬼气同源却又有些微不同的诡异气息,却预示着,玄灵门事件的余波,或许并未真正平息,反而可能引来了更遥远、更不可测的视线……
视线再次转换,来到青松城雷家府邸深处。
一座幽静的小院,古树参天,却驱不散那股沉甸甸的哀伤。房间内,药香弥漫。曾经意气风发的雷家老祖雷呈,如今仿佛苍老了数十岁,头发已然全白,独剩的右手紧紧握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孙儿雷诺的手。他的脸色凝重得如同化不开的寒冰,灵识一遍又一遍地探查着雷诺体内的情况,那被周炎残忍废掉的修行根基,如同破碎的琉璃,无论如何尝试,都难以弥合。老人眼中充满了心痛、愤怒,以及深深的无力感。
一个月前,他们根据落花宗的密信,千里迢迢赶去,接回了重伤垂死的雷诺。如今,命是保住了,但道途已断,对于一个曾经天赋卓越的少年而言,这比杀了他还要残忍。雷呈只能日夜守候,期盼着奇迹的发生。
同样的一幕,也发生在万奎城的万氏宅邸中。万景行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气息微弱。其老祖万遂天,这位平日里威严沉稳的老人,此刻却在屋内心急如焚地来回踱步,苍老的脸上满是焦灼与心痛。下方跪着一排万家子弟,以万景行的父亲万凌云为首,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已经是半个月来,老祖宗第三次将他们召到万景行的屋里罚跪了。名义上是为万景行祈祷,实则是惩罚。惩罚他们当初为了家族利益,极力逼迫万景行与炎阳国皇都某个大家族的小姐联姻,这才导致性格倔强的万景行离家出走,躲到玄灵门,甚至连万遂天亲自去劝都不肯回来。若非如此,他又怎会遭此大难,被人废去极品火灵根的修行根基?万遂天一想到孙儿醒来后,得知自己已成废人,可能会产生的绝望,心就如刀绞般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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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食房地龙寝室的三兄弟,如今只剩下独孤灵还留在落花宗接受救治。落花宗宗主木青涵仁厚,并未放弃,一直命人全力医治独孤灵,并让宗内弟子四处打听能够修复修行根基的天地灵药。徐妍和大武倒是知道哪里可能有这种东西——大荒深处的菩提古树。徐妍当年的根基就是楚黎从菩提古树那里求来的菩提子修复的。大武更清楚菩提古树就在天眼宗内。但大荒远在亿万里之外,且不说能否安全返回,即便回去了,菩提古树那等存在,又岂会轻易赐下如此珍贵的菩提子?
大武心中明白,楚阳身上定然有菩提子,但此刻楚阳下落不明,而菩提子这等连化神修士都要疯狂的至宝,一旦消息走漏,必将引来滔天祸患。因此,他绝不能将此事告知徐妍等人,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自己能找到楚阳上。
至于膳食房的其他弟子,如葵灵、葵青、古燕等人,则都留在了落花宗,在木青涵的关照下,开始了安稳的修行生活,只是心中,都萦绕着一层对楚阳、对雷诺等人的担忧。
炎阳国皇都,国师府邸深处。
这里戒备森严,禁制重重,地下深处,更有一座阴森恐怖的水牢。牢内光线昏暗,只能听到水滴落入污浊水面的单调声响,以及粗重锁链摩擦的刺耳声音。
水牢最底层,一个特殊打造的囚室内,一名身形高大、却被无数碗口粗细、铭刻着诡异符文的黑色锁链死死锁住手脚的男子,浸泡在齐腰深的、散发着恶臭的冰寒污水之中。他周身各大要害窍穴,都被一枚枚乌黑发亮的“困龙钉”贯穿,鲜血早已凝固发黑。七窍之中,仍有未干涸的血迹,模样凄惨无比。
他低垂着头,乱糟糟的头发遮蔽了面容,气息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死去。然而,就在对面阴影中,一道黑袍身影晃动手中一个散发着幽光的铃铛时,男子猛地抬起了头!
乱发之下,露出一张饱经折磨、却依旧轮廓坚毅的脸庞。最令人心惊的是他那双眼睛,虽然布满血丝,深处却仿佛有三色火焰在顽强地燃烧、跳跃!他死死盯着对面那道黑袍身影,喉咙里发出如同破风箱般的、沙哑而充满嘲讽的低语:
“休想……取走它……只要我不同意……你永远……别想得到……哈哈哈……”笑声虚弱,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执拗与疯狂。
“还在逞强!”对面的黑袍人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他再次一晃手中那诡异的铃铛。
“叮铃铃……”
铃声并不响亮,却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那被锁住的男子身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却依旧能听出是撕心裂肺的痛苦嘶吼。锁链哗啦作响,污水翻腾,仿佛承受着世间最残酷的刑罚。神魂被撕裂般的剧痛,让他五官扭曲,但那双眼中的三色火焰,却始终未曾熄灭。
这惨烈的一幕,在这暗无天日的水牢中重复上演着,无人知晓,也无人来救。只有那不屈的嘶吼和冰冷的铃声,在无尽的黑暗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