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重逢

眼前的青年,哪里还有半分山野猎户的痕迹?洗去尘垢污秽,换上合体的衣衫,楚阳挺拔的身姿被完美地衬托出来。他面容俊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因常年与寒气相伴,皮肤透着一种冷玉般的色泽。长身玉立间,一股沉静内敛却又难掩锋芒的气质自然流露,丝毫不输那些世家大族精心培养的子弟。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啊!”青玄忍不住上下打量着楚阳,眼中满是惊艳,笑着打趣道,“楚道友生得这般俊俏,这一身行头穿上,简直比那些王公贵族的公子哥儿还要气派几分!看得我都有些心动了呢,哈哈哈!”她的笑声爽朗,带着真诚的赞叹。

楚阳被她直白的夸赞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后退一步,郑重地抱拳行礼:“青道友说笑了。楚某身无长物,今日受道友衣袍之恩,铭记于心。日后但凡青道友有用得着楚某的地方,只要力所能及,楚某绝不推辞!”他的话语诚恳,眼神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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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说好说!”青玄见楚阳如此爽快知恩,心中更是满意,笑容也真诚了几分,“楚道友是爽快人,我青玄也愿意交你这个朋友!走吧,时候不早了,我这就带你去找你妹妹!”她豪爽地挥挥手,示意楚阳跟上。

楚阳和青玄带着大武离开后,那名方才给楚阳梳洗的跑堂伙计凑到刘掌柜身边,压低声音,带着疑惑问道:“掌柜的,那小子明明只是个聚灵境的气息,为什么青玄执事对他那么客气,还以‘道友’相称?我看青玄执事对他身边那头怪模怪样的灵宠也很是忌惮的样子?”

刘掌柜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低声解释道:“你小子眼力还差得远!铺子里那件下品‘灵压器’,只能测出修体境界(锻体、淬体、融灵)修士的灵压波动。一旦修士晋入灵玄境界,灵压内敛,那玩意儿就检测不出来了!”他顿了顿,瞥了一眼楚阳他们离去的方向,声音压得更低,“至于青玄为何对那小子那么客气……关键就在于那头灵宠!据我观察猜测,那头模样奇特的灵兽,绝对是一头实力堪比灵玄境初期修士的强大存在!只不过……这灵兽的品种,我也辨认不出,从未在《万兽谱》上见过类似记载。”

穿过一条繁华的街道,青玄带着楚阳来到了先前远远望见的那座宏伟高墙的巨大门户前。门户前,八名身着统一制式青白劲装、气息沉稳的修士分列两旁执勤,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进出人员。

青玄上前一步,向为首的执勤弟子说明情况,并出示了自己的神药谷内门弟子令牌。守门弟子仔细查验令牌,确认无误后,又询问了楚阳的身份和探访对象。在得知是探亲后,守门弟子给楚阳发放了一块刻有“探亲”字样的临时令牌,并在一个玉册上做了详细登记。随后,只见其中一名守门弟子双手掐诀,对着门户上的阵法光膜低语了几句,似乎在施展某种查询术法。片刻后,光膜上流光一闪,似乎反馈回了信息。守门弟子查看后,对青玄和楚阳说道:“已查证,核心弟子楚黎,与核心弟子徐妍同住,位于‘听竹苑’丙字三号院。二位请进。”说罢,他与其他几名弟子同时向阵法打出一道灵诀。

只见门户上流转的青白色光膜一阵剧烈波动,随即颜色加深,稳定地变成了柔和的青色,如同打开了一道水波之门。青玄率先迈步,身影如同穿过水面般融入了青色光门。楚阳深吸一口气,带着大武紧随其后。

穿过青色光门,仿佛穿过了一层清凉的水幕,眼前景象瞬间变换。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天地灵气扑面而来,沁人心脾,与渡口广场和前区街道的喧嚣截然不同。这里便是神药谷内门核心弟子区域。亭台楼阁掩映在奇花异草之间,小桥流水潺潺,灵禽异兽悠然自得,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旷神怡的草木清香,灵气浓度比外面高出数倍不止。楚黎是内门核心弟子身份,和徐妍住在一起,住在核心弟子宿舍区域。青玄虽是内门弟子,但只是普通内门弟子,也是第一次进入这核心弟子区域,并不熟悉路径,只能向路边执勤的修士询问。在确定了“听竹苑”丙字三号院的具体位置后,青玄和楚阳来到了一座被淡青色透明阵法护罩笼罩的雅致小院前。

院门紧闭,阵法流转。青玄取出一张黄色的传讯符箓,指尖灌注一丝灵气,对着符纸清晰地说道:“内门弟子青玄,带弟子家属楚阳前来探望楚黎师妹。请问徐妍师姐是否在院中?”说完,她屈指一弹,符纸化作一道黄光,轻松穿过阵法护罩,没入院内消失不见。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只见院门处的阵法护罩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院门也同时“吱呀”一声向内开启。青玄见状,率先迈步进入其中。楚阳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带着大武也跟着踏入了院门。

院子内部远比外面看起来要宽敞雅致得多。入门便是一个小巧玲珑的凉亭,亭下是一个面积不小的池塘,池水清澈见底,几尾色彩斑斓的锦鲤悠闲地游弋,时不时跃出水面,溅起细碎的水花。池塘周围点缀着奇石灵草,环境清幽。院子左右两侧,各有一座造型古朴雅致的木屋。最让青玄暗暗心惊的是,这院中的灵气浓郁程度,比她自己的院子强了何止十倍!如同置身于灵气泉眼之中,每一次呼吸都感觉修为在隐隐增长。核心弟子的待遇,果然天差地别!按照神药谷的规定,内门弟子便能拥有独立的院落,由宗门统一建造院墙和布设守护阵法,弟子可自行设计内部。若相邻院子的主人愿意合并居住,只需向工事殿申请,便会有专人前来合并阵法,扩大居住范围。

就在青玄感受着院中浓郁灵气,心中暗自感叹之时,两名女修从右侧的木屋中走出,向着凉亭这边款款而来。为首的女修身姿高挑,容颜明丽,眉宇间带着一股飒爽之气,正是徐妍。她看着青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目光扫过青玄身后的楚阳和大武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开口问道:“青玄师妹,不知是什么人需要探亲?是不是带错地方了?”她的声音清亮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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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妍修行已有一百五十多年,凡俗间的亲人早已逝去或断绝联系。至于楚黎,她的父母在十五年前就寄来书信,言明要搬离荆棘山去远方行商,仙凡殊途,让楚黎不必挂念,此后便杳无音信。因此,在徐妍看来,楚黎和自己一样,早已是无亲无故之人,不可能有亲属前来探望。青玄闻言也是一愣,转头疑惑地看向楚阳,眼神仿佛在问:难道弄错了?楚黎不是你妹妹?

楚阳原本紧张的心绪,在真正踏入这方院落、即将见到妹妹的瞬间,反而奇异地平静了下来。他上前一步,迎着徐妍带着审视和疑惑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个温和而略带追忆的笑容。在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面前,他不能失态。

“徐妍师姐,好久不见,”楚阳的声音平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不记得这个了?”说罢,他心念微动,从腰间灵袋中取出一把短剑。剑身不再是记忆中的青色,而是通体流转着深邃的冰蓝光泽,散发着丝丝寒意。他控制着这把冰蓝色的短剑,轻轻飞向徐妍。

徐妍有些疑惑地接住飞来的短剑,入手冰凉。这剑形制有些熟悉,但颜色和气息却完全不同,一时间竟认不出来。她疑惑地看向眼前这个陌生又带着一丝莫名熟悉感的俊朗青年。

“颜色从青色变成了蓝色,难怪认不出短剑,”楚阳见状,轻叹一声,带着怀念的语气提醒道,“唉,当年楼船被妖王偷袭,我还给徐妍师姐拿了一包药……”

“哥哥!”

楚阳的话音未落,一道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巨大狂喜的呼喊声猛地从徐妍身旁炸响!如同压抑了太久太久的火山轰然爆发!

只见一道纤细的丽影如同离弦之箭,瞬间从徐妍身旁冲出!速度快得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楚黎甚至来不及看清哥哥此刻的模样,只凭着那刻入骨髓的声音和那把变色的短剑所勾起的、深埋在记忆角落的碎片,便已确认无疑!

她不顾一切地扑向楚阳,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了他!仿佛要将这十五年的思念、痛苦、绝望和此刻失而复得的狂喜,都通过这个拥抱传递过去!

楚阳被这巨大的冲力撞得微微一晃,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感受到怀中那具温软身体传来的剧烈颤抖和压抑不住的呜咽,他的眼眶瞬间红了。他缓缓地、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珍重,将微微举着的双手落下,右手轻轻搭在这个已经长大、快要认不出来的妹妹背后,如同小时候哄她入睡般,一下,又一下,温柔而有力地轻拍着。左手则缓缓抬起,最终也环住了妹妹瘦削的肩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