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后的清晨,草北屯笼罩在薄雾中。
曹大林蹲在自家院子里,正用一块油石打磨着猎刀。刀刃在青石上发出"嚓嚓"的声响,每磨几下他就用手指试试锋芒,粗糙的指腹上已经添了好几道细小的伤口。
"哥!"曹晓云端着簸箕从屋里出来,"我去场院晒蘑菇啦!"
"别走太远。"曹大林头也不抬地叮嘱,"马老二还没抓着呢。"
小丫头撇撇嘴:"知道啦!你都说了八百遍了!"她蹦蹦跳跳地出了院门,两条麻花辫在晨光中甩来甩去。
曹大林望着妹妹的背影,心里总有些不踏实。自从马老二潜逃,整个屯子都绷紧了弦。郑队长派了两个民兵日夜巡逻,可老黑山那么大,藏个把人有的是地方。
"大林!"刘二愣子风风火火闯进院子,裤腿上沾满露水,"我在老鸦岭发现新鲜脚印,像是马老二的!"
曹大林"腾"地站起身:"带路!"
两人抄近路翻过两道山梁,来到一处背阴的斜坡。刘二愣子拨开一丛榛子树,露出下面几个清晰的鞋印——胶底,前掌有个月牙形缺口,正是马老二常穿的那双劳保鞋!
"看这方向..."曹大林眯起眼睛,"是往鹰嘴岩去了。"
刘二愣子突然压低声音:"你说这老小子会不会去找..."
"三道泉。"曹大林心头一凛。那里是走私集团的秘密仓库,虽然已经被查封,但保不齐还藏着什么要紧东西。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是屯里的紧急集合信号!
"出事了!"曹大林拔腿就往回跑。
屯口的打谷场上已经围满了人。王秀兰瘫坐在磨盘上,手里攥着块花布头,哭得几乎背过气去。曹德海铁青着脸,旱烟袋在地上磕出一地火星。
"咋了?"曹大林挤进人群,心头突突直跳。
赵春桃红着眼睛递过一张纸条:"晓云被马老二抓走了..."
纸条上歪歪扭扭写着:"想要丫头活命,拿账本来鹰嘴岩换。今晚子时,只准曹大林一个人来。"
曹大林眼前一黑,猎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上辈子他没能保护好家人,这辈子难道又要重蹈覆辙?
"账本呢?"他哑着嗓子问。
郑队长从公文包里取出几本册子:"在公社锁着呢,这些都是重要证据..."
"我抄一份。"曹大林一把抓过账本,"晓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活剐了马老二!"
整整一天,曹大林都在为今晚的行动做准备。他先让刘二愣子去鹰嘴岩探路,自己则仔细检查每件装备:弓弦用蜂蜡重新打过,确保拉满不跑偏;箭囊里除了普通箭矢,还特意加了两支喂过草乌汁的毒箭——这是鄂伦春人猎熊用的,见血封喉;腰间别着的猎刀磨得吹毛断发,刀背上还特意锉出几道血槽。
"大林..."柳红梅扶着门框站在院里,脸色还很苍白,"带上这个。"她递过来个皮囊,里面装着鄂伦春秘制的"千里香",撒在衣服上能掩盖人气。
曹大林接过皮囊,突然发现她手腕上多了道新鲜的伤痕:"你这是..."
"做了个血饵。"柳红梅轻描淡写地说,"马老二养的那条狼狗鼻子灵,用我的血能引开它。"
曹大林心头一热,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这时赵春桃背着药篓进来,默默往他手里塞了包药粉:"曼陀罗根磨的,能让牲口发狂。"
两个姑娘对视一眼,竟同时开口:"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