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向老会计:“老会计,您受累,拟个章程。合作社出资金占大头,社员自愿入股,按股分红。风险共担,利益共享。不愿意入股的,绝不强迫,合作社该给的工分一分不少。”
会议在一种极其凝重而又暗流涌动的气氛中结束了。
第二天,曹大林要在草北屯搞园参种植的消息,就像一颗炸雷,在屯子里炸开了锅。合作社院子里,晒谷场上,井台边,家家户户的炕头上,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
大多数村民的第一反应是震惊,然后是犹豫和观望。
“种参?咱这土坷垃能长出那金疙瘩?”
“听着是挺美,可投那么多钱,得多少年才能见着回头钱啊?”
“曹支书把他家地和房子都押上了?这是玩儿命啊!”
“万一赔了咋整?合作社那点家底不得赔光了?”
各种担忧、质疑的声音不绝于耳。赵福来更是如同嗅到腥味的猫,立刻活跃起来,四处散布消极言论:
“瞎折腾!纯属瞎折腾!拿着大伙儿的血汗钱去打水漂!”
“他曹大林自己想出风头,别拉着全屯人跟着倒霉!”
“有那闲钱,不如把屯里的路修修,或者直接分给各家各户实在!”
在他的煽动下,一些原本就心存疑虑或者只顾眼前利益的村民,反对的情绪更加明显。
召开全体社员大会那天,合作社那间最大的屋子里挤得满满登登,连窗户外都趴满了人。气氛空前紧张。
曹大林站在前面,面前摊开着那张他精心绘制、标注着未来参园规划的详细地图。他还没有开口,下面就已经议论纷纷,嗡嗡声像是一群躁动的蜂群。
老会计先公布了初步的投资预算和入股章程。当听到前期投入可能需要近千元,而曹大林果然押上了自家全部田产和房产时,下面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激烈的争论。
“投这么多钱,种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玩意,太悬了!”
“就是!不如把钱分了,各家干各家的!”
“曹支书,你的心意俺们领了,可这事实在是……没把握啊!”
赵福来混在人群里,阴恻恻地补充:“别到时候参没种成,把合作社也拖垮了,大伙儿喝西北风去!”
支持的声音也有,但显得比较微弱,大多是一些年轻人或者跟曹大林关系近、对他比较信服的人。
眼看会场就要失控,曹大林双手虚压,示意大家安静。他的目光扫过台下那一张张或激动、或担忧、或怀疑、或期待的脸,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乡亲们,老少爷们儿!我知道,大家心里都没底,怕赔钱,怕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