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弓猎险途

哨声再次响起,这次更近了,还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和树枝断裂的脆响。熊犹豫了一下,最终放弃了这个难缠的猎物,转身钻进了密林深处。

"大林!"刘二愣子的声音从林间传来,"你没事吧?"

曹大林从摇摇欲坠的树上滑下来,双腿因长时间紧绷而微微发抖。他第一时间跑去查看黑箭的状况——忠实的猎犬背上有四道深深的爪痕,但还有呼吸。

"没事了...好孩子..."曹大林轻声安慰,从腰间皮囊掏出獾子油涂在伤口上。

刘二愣子和张建军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见现场的一片狼藉,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操!又是白胸脯的熊?"刘二愣子捡起地上的箭囊,"你他娘就带这个对付熊?疯了吧?"

曹大林没说话,只是小心地抱起黑箭。猎犬疼得直哆嗦,却还试图舔主人的手。

"我们在屯口看见你往这边走,想着跟上来..."张建军解释道,突然指着地上的布袋,"咦,婆婆丁?"

曹大林默默捡起布袋,里面的嫩芽已经撒了大半。他小心地把剩下的包好,塞进怀里:"回去吧。"

回屯的路上,刘二愣子一直喋喋不休地数落曹大林太冒险。要是他们晚来一步...要是那熊不管哨声...要是...

"我知道。"曹大林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以后会带枪。"

刘二愣子愣了一下,没想到好友这么爽快地认错。他偷瞄了一眼曹大林的表情,发现那双向来坚毅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冬梅姐肯定不希望你这样。"刘二愣子小声嘀咕,"她最讨厌莽夫..."

曹大林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黑箭,又摸了摸怀中的婆婆丁。他突然明白了什么——赵冬梅留给他的不仅是弓箭和回忆,更是一种生活的态度。那个爱笑的姑娘,从来都是既勇敢又谨慎,既热情又理智。

"明天..."曹大林突然说,"明天咱们去县里吧。"

"干啥?"刘二愣子一头雾水。

"买点东西。"曹大林看向远处的山峦,"我想...把房子翻修一下。"

刘二愣子眼睛一亮:"要办事了?"农村人说"办事"就是准备娶亲的意思。

曹大林摇摇头,嘴角却微微上扬:"先准备着。"

夕阳西下时,一行人回到了草北屯。王秀兰站在院门口,看见儿子抱着受伤的黑箭,脸色顿时煞白。

"没事,娘。"曹大林轻声安慰,"皮外伤,养几天就好。"

曹德海从仓房出来,手里拿着瓶药粉:"给我。"老人接过黑箭,熟练地清理伤口,撒上药粉,"能活。"

晚饭后,曹大林坐在院子里修理弓箭。今天那支射出的箭丢了,得再做一支。曹晓云蹲在旁边看,小脸上写满了崇拜:"哥,你真用弓箭打熊啊?"

"没打着。"曹大林苦笑,"差点被熊打了。"

"冬梅姐就能打着。"曹晓云突然说,"她跟我说过,有次在狐狸屯后山,一箭射中熊眼睛..."

曹大林的手顿了一下。是啊,赵冬梅能做到的事,他为什么做不到?不是因为技术,而是因为心态。那个姑娘狩猎时永远冷静专注,而他...他只是在发泄痛苦。

"明天教你射箭。"曹大林揉了揉妹妹的脑袋,"先从十步开始。"

夜深了,曹大林躺在床上,听着黑箭在床下均匀的呼吸声。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像铺了一层银纱。他想起山泉边的婆婆丁,想起赵冬梅灿烂的笑容,想起今天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瞬间...

重生这一世,他学会了勇敢,学会了爱,也学会了失去。而现在,是时候学会真正地活着了——为了那些已经离开的人,更为了还留在身边的人。

窗外,四月的山风掠过老榆树,新生的嫩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一个关于重生与救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