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静静地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不置可否。
他盯着石云天的眼睛,似乎想从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石云天则维持着那副忐忑不安的神情,甚至让脸颊微微泛红,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
“原来如此。”田中淡淡应了一句,话锋突然一转,目光更加深邃地聚焦在石云天的脸上,“不过,我看你……总觉得有些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一问,比口音问题更加致命!
石云天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通缉令!他脑海中瞬间闪过那张画像。
尽管做了伪装,但底子轮廓难以完全改变,田中这种观察力极强的人,产生模糊的熟悉感并非不可能。
电光石火之间,石云天脸上挤出一种更加茫然而又带着点受宠若惊的表情,语气甚至有些结巴:“太…太君说笑了……小的一个乡下穷小子,哪有机会见到太君这样的贵人……怕是…怕是小的长得太普通,有点像太君见过的什么人吧?”
他故意把姿态放得极低,用“大众脸”来解释这种熟悉感,同时暗示双方地位的云泥之别,符合他当前的身份。
田中嘴角那丝笑意似乎加深了些,却更显冰冷。
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换了个角度,看似随意地评论道:“你倒是镇定,寻常像你这般年纪的孩子,见到皇军,尤其是被单独问话,早就吓得语无伦次了,你虽然也显紧张,但对答如流,思路清晰,不像个普通学徒啊。”
这是第三个,也是最核心的试探!直指石云天心理素质与身份不符的核心矛盾。
石云天背后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
他猛地垂下头,肩膀微微缩起,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强作镇定:“太……太君,小的……小的不是镇定,是……是怕!怕说错话,怕惹太君不高兴!钱老板常教训,伺候太君要万分小心,所以……所以小的每句话都在心里琢磨好几遍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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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刻意让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显露出一种在极度恐惧下强迫自己冷静的生理反应。
他利用了“恐惧”本身来做文章,他的“镇定”不是无畏,而是源于更深层的、对触怒日寇后果的恐惧,从而催生出的极端谨慎。
这种解释,对于一个在日伪统治下艰难求生的底层少年来说,反而更加真实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