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瞬间闪过墨渊幼时趴在他膝头的依赖,筑基时担忧他脸色苍白的急切,献上染血青莲时的执拗,以及那一声声发自肺腑的“师尊”……
一股从未有过的、尖锐的刺痛感,猛地攥紧了他的心脏,让他呼吸都为之一窒。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抬起眼帘,对上了墨渊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本源的眼眸。
在那双眼睛里,他没有看到质问,没有看到怨恨,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在等待着最终审判的平静,以及那平静之下,掩藏得极好的、一丝微弱的希冀。
徐正阳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间有些干涩。
他迅速垂下眼睑,避开了那道目光,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回茶几上,发出一声轻微的磕碰声。
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恢复一贯的平静与威严,却终究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紧绷与……一丝几近狼狈的回避。
“莫要胡说。”他吐出这四个字,声音低沉,却失了往日的绝对沉稳,仿佛这四个字用掉了他此刻大半的气力。
他没有回答会或不会。因为连他自己,也给不出那个确切的答案。
或者说,那个答案所指向的可能,连他自己都感到一丝……恐惧。
墨渊静静地看着师尊那一瞬间的失态,看着他避开的目光,听着那带着一丝紧绷的回避。
他眼中的光芒几不可查地黯淡了一分,但随即又恢复了那深不见底的平静。他没有再追问,只是默默地再次为师尊斟满了微凉的茶。
殿内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比之前更加沉重,仿佛有无形的山岳压在心头。
……
百年光阴,转瞬即过。
这一日,混沌宫上空的混沌气流开始不自然地汇聚、旋转,一股无形的、浩瀚的天威开始缓缓凝聚,笼罩在墨渊的闭关之地。仙劫,已如弦上之箭,一触即发。
徐正阳的身影出现在墨渊的静室之外。他依旧是一袭玄袍,面容平静,看不出丝毫情绪,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比以往更加幽暗,仿佛承载了万古的沉寂。
他没有多言,只是对刚刚结束调息、状态已臻至巅峰的墨渊,淡淡地说了一句:“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