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是你啊!咋这个点过来了?是不是你家老爷又苛责你了?逼你晚上还得干活?
吃饭了没?是不是他不给你饭吃?你看你瘦的,风一吹就能倒,一定是经常不给你吃饭!”
那少年被狗娃这一连串劈头盖脸的问题问得有点懵,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但狗娃那同情心泛滥的劲头上来了,根本不容他插话。
狗娃看着对方手里空空的,身上脏兮兮的,越发认定自己的猜测没错——这肯定是饿着肚子被赶出来继续干活的!
他二话不说,转身就冲回屋里,从桌上直接端起那盘还没怎么动过的、他特意给三叔留的卤肉和大半盘馒头,又风风火火地跑回来,不由分说地一股脑全塞进那少年怀里。
“快!拿着!趁热乎赶紧吃!躲远点吃,别让你家那黑心老爷看见了!”
狗娃压低了声音,一副“我懂你”的表情,还警惕地往隔壁院子瞟了一眼。
那少年怀里猛地被塞了一堆吃食,温热油腻的卤肉汁瞬间洇湿了他单薄的粗布褂子。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低头看看怀里油汪汪的肉和白胖的馒头,再抬头看看一脸仗义的狗娃,脸上表情复杂极了,像是想笑又觉得荒唐,最终化为一种极其无奈的困惑。
此刻,他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声音清朗,却带着点哭笑不得的意味:“……大、大叔?我不是来讨饭的……”
狗娃一听“大叔”这称呼,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跳起来:“啥?!大叔?!你叫谁大叔呢!我今年才十三!”
那少年闻言也愣住了,仔细打量了一下狗娃那黝黑结实、身高接近两米、浑身透着彪悍气息的身板,再对比一下自己这样子,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似乎终于明白了误会出在哪里。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更真诚些,放缓了语调解释道:“对不住,大......呃,小兄弟,是我眼拙。还未请教小兄弟名讳?”
狗娃气鼓鼓地,但还是答道:
“我叫王心恒!你叫我狗娃就行,我娘从小就这样叫我,说贱名好养活!
希望我跟家里那条大黑狗一样壮实好养活!
你呢?你叫啥?咋这么晚还跑来?还拿着铲子?”
他心里还认定了对方是来找他帮忙干活的。
那少年闻言,似乎微微僵了一下,眼神有些飘忽,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我……我叫陈香。陈年的陈,香气的香,今年十五了。”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仿佛陷入某种回忆,“这名字是我娘……给我起的,希望我……能吃饱些,吃饭要香香。”
狗娃一听,心里那点同情更是泛滥成灾了。
瞧瞧!连名字都透着股吃不饱饭的可怜劲儿!这娃以前过得是啥日子啊!
他立刻用一种“我都懂”的眼神看着陈香,用力点头:“嗯!陈香哥!这名字好!以后肯定能吃饱饭!”
他心里已经自动补全了一出“穷苦孩子被卖身为仆惨遭虐待”的大戏。
陈香看着狗娃那毫不作伪的关切眼神,心里莫名动了一下。
他顿了顿,终于说明了来意:“狗娃兄弟,我这么晚冒昧过来,真不是讨吃的,我是想……向你请教如何种地。白日看你动作麻利,是行家里手。我……我自己琢磨,总是不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