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此刻的模样,与之前那神秘莫测、行踪诡秘的形象判若两人!
他脸上那个标志性的银色面具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几乎要碎裂开来,露出下面一片模糊不清、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抹去的面容轮廓。他穿着一身破烂不堪的黑色长风衣,上面浸满了暗红色的、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液,这些血液正沿着衣角滴滴答答地落在门槛和地面上,发出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更可怕的是他的“存在感”。他整个人仿佛正在从这个世界被强行“擦除”,身体边缘不断有细小的、如同数据乱码般的黑色颗粒剥落、消散。他的气息微弱到了极致,如同风中残烛,那冰冷的虚无感正是源自他即将彻底崩散的灵魂本源!
他竟然受了如此重的伤?!是谁能把他伤成这样?!
鬼拍肩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抬起头,那双隐藏在破碎面具后的眼睛(如果还有眼睛的话)死死地盯住了柜台后的沈厌。他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一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意念流,如同濒死者的最后呓语,强行挤入了沈厌的意识:
“锚……点……”
“在……老……城……隍……庙……”
“他……们……找到……”
“快…………”
信息流戛然而止。
鬼拍肩那勉强支撑的身体猛地一颤,最后一点维系着他存在的力量似乎也耗尽了。他倚着门框的身影开始加速崩解,如同沙堡遇上了潮水,从双脚开始,迅速化为无数飘散的黑色灰烬,连同那破碎的面具和浸血的风衣,一起消散在空气中。
不到三秒钟,门槛上只留下一小滩尚未干涸的暗红血迹,以及空气中那浓郁不散的血腥与虚无交织的死亡气息。
除此之外,再无鬼拍肩存在过的痕迹。
他死了。
形神俱灭。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挣扎着来到往生斋,只为了传递出这条残缺不全的警告。
“锚点在老城隍庙”!
沈厌坐在柜台后,一动不动地看着门槛上那滩刺目的血迹,以及门外空荡荡的黑暗街景。煤油灯的光芒恢复了稳定,静静燃烧着,将这片死寂与刚刚发生的消亡映照得格外清晰。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灰色的眼眸深处,冰面之下,仿佛有暗流开始汹涌。
鬼拍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