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傍晚,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天还没全黑,冷飕飕的凉风从海面卷来,裹着咸湿的气息往衣领里钻。
寒夜站在S国码头的石阶上,肩线绷得笔直,目光却越过粼粼波光,望向慕婉岛的方向。
算上立冬那天离岛,他已经在外头待了三天,明天就是规定归队训练的日子。
他就那样静静站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亮了又暗,上面还停留在西岭给的那个安全号码界面。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指尖冻得发僵,他才深吸一口气,正要按下拨号键,身旁忽然传来一道清浅的声音,让他瞬间绷紧了神经。
“你站这……”芷依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寒夜猛地侧身,手甚至下意识地摸向腰间。
只是那里空无一物,他离岛时并未带武器。
看清来人是芷依后,寒夜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指尖垂落,颔首道,“抱歉,芷依主事。”
方才的警觉像是一层薄冰,遇上芷依温和的目光,便悄无声息地化了。
“无妨。”芷依并未在意他的反应,只抬手拢了拢胸前的麻花辫。
“你是在等游轮来接你吗?”她的声音很轻,像被海风滤过,没什么压迫感。
寒夜摇了摇头,抬手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眼底,“我……我刚想打电话让人来接。”
芷依闻言笑了笑,眼角弯出浅淡的弧度,指了指不远处停泊的一艘游轮,“那跟我一起走吧,来接我的游轮到了。”
那船通体是深棕色,船身线条流畅,比寒夜上次坐的那艘淡蓝色游轮大了三倍不止,甲板上挂着两盏暖黄色的舷灯,在暮色里像两颗星星。
寒夜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没多想便应道,“好。”
他对慕婉岛的主事们早已没了最初的戒备,他心里清楚,她们从不会为难他。
“走吧。”芷依说着率先迈步,裙摆扫过石阶上的细沙,留下浅浅的痕迹。
寒夜跟在她身后,踏上游轮时,才发现这船的内部比外观更显雅致。
客厅中浅灰色的地毯铺到墙角,沙发是米白色的绒面,茶几上摆着一套白瓷盖碗,旁边放着一个竹制的茶叶罐。
芷依一进客厅就招呼他,“随意坐就好,不用拘谨。”说着便脱下了身上的纯白羊绒大衣,露出里面浅杏色的针织裙。
她将大衣挂在门口的挂衣杆上,动作轻柔,连衣摆的褶皱都顺手理了理。
随后她走到茶几旁坐下,打开竹罐,用小勺舀出些碧绿色的茶叶,放进盖碗里。
寒夜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身体还是习惯性地微微前倾,目光落在芷依沏茶的动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