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梁山伯是为她好,可心中的那份复杂情绪,却并非一句“莫要影响”就能轻易化解。
马文才的冷漠疏离,与她心中日益增长的愧疚和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挂,像两股交织的丝线,缠绕得她心绪不宁。
而此刻的马文才,正独自立于甲子一号房的窗前,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和天边那弯新月。
他手中摩挲着一枚玉佩,那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眼底深处,翻涌着算计与等待的幽光。
他布下的网,正在无声地收紧。
朝廷对王家的暗中调查,祝英台心中悄然滋生的愧疚与动摇……一切都在按照他的预期,缓慢而坚定地推进。
他不需要再做更多,只需要继续扮演好这个冷漠、沉痛、值得同情的角色,然后,耐心等待。
等待那命定的“缘分”,在现实的礁石上,撞得粉碎。
风,快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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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晨光透过雕花木窗,在马文才沉静的侧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他端坐案前,指尖一枚黑玉棋子久久悬在棋盘上方,对面空无一人。
“北地传来的消息,”观砚垂首禀报,“王家三爷上月纳了第四房妾室,是太原刺史的远房侄女。”
“咔嚓。”黑子落定,截断白棋大龙。
“继续盯着。”
马文才声音平淡,“那些胭脂水粉的往来,未必不比朝堂奏疏有意思。”
窗外传来少年们嬉闹的声音,隐约能辨出祝英台清亮的笑语。
马文才执棋的手微微一顿,旋即又拈起一枚棋子。
“祝公子近来常与梁公子在藏书楼温书。”观砚低声补充。
“藏书楼………”马文才唇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冷意,“倒是会挑地方。”
此时藏书楼,祝英台正对着一卷《孙子兵法》出神。
书页间凌厉的批注字迹她再熟悉不过,可批注的内容却让她心惊。
“'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她轻声念着,眼前浮现那日马文才冰冷的眼神,“他是在说战事,还是...”
“英台你看这段!”梁山伯兴奋地指着另一处,“不战而屈人之兵,此言大善!”
祝英台望着他澄澈的眸子,忽然觉得手中的书卷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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