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山书院笼罩在潮湿闷热的暑气里。
蝉鸣声嘶力竭,搅得人心愈发烦乱。
梁山伯独坐书斋,面前的晚膳一口未动。
油灯昏黄的光晕勾勒出他憔悴的侧影。
那“马祝联姻”的消息如同梦魇,反复啃噬着他的心神。
他忆起与英台相处的点滴,那些心照不宣的情愫。
那曾窥见的惊鸿一瞥……一切都清晰如昨,却转眼已成镜花水月。
马文才的身影,如同无法逾越的高墙,横亘在他与英台之间。
荀巨伯推门进来,看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重重叹了口气。
他拎着一壶清酒,斟满一杯推到梁山伯面前。
“山伯,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喝点酒,睡一觉,明日……明日或许就好了。”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不信。
梁山伯缓缓抬起头,眼中血丝遍布,声音沙哑。
“巨伯,我……我心如刀绞。明明……明明我与英台……”
未尽的话语化作一声痛苦的低喘,他猛地抓起酒杯。
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下心头的苦涩。
他自从知道英台是女子后,那份知晓曾带来多少隐秘的欢喜,此刻就带来多少加倍的痛苦。
荀巨伯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中不忍,却也不知如何劝解。
门第之隔,父母之命,如同天堑,岂是他们这些寒门学子能够逾越?
他只能陪着沉默,一杯接一杯地斟酒。
夜色渐深,书斋内酒气弥漫。
梁山伯已带了几分醉意,伏在案上,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的呜咽声断断续续。
荀巨伯也已微醺,拍着他的背,语无伦次地安慰着。
书童四九伺候在旁,看着自家公子如此痛苦。
心中对马文才和那“棒打鸳鸯”的祝家充满了愤恨。
他护主心切,终究按捺不住,趁着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