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张开嘴,尝试调动那根刚刚接好的“弦”。气流穿过依旧肿胀的喉管,带来熟悉的摩擦感和微痛。发出的声音嘶哑、低沉、缓慢,如同砂石滚过粗粝的地面,却带着一种穿透一切伪装的清晰力量:
“不…急。”
“我…自己…看。”
“李书记…忙…你的。”
“有…事…我…找你。”
一字一顿,语速缓慢,却字字清晰,落地有声。没有客套,没有寒暄,直接划定了界限——他要独立工作,独立判断。那份所谓的“澄清”,他自有考量。
李卫民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眼神深处掠过一丝被冒犯的愠怒,但瞬间又被强压下去。他干笑两声:“好!好!王专员雷厉风行!那你先看!有事随时叫我!” 说完,几乎有些仓促地退出了办公室,轻轻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只剩下王磊一人。他靠在椅背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混杂着虎皮兰清冽气息和纸张油墨味的空气涌入肺腑。他闭上眼,感受着喉间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声音震动,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沉稳有力的搏动。
淬火已毕,锋芒归鞘。
战场,就在脚下。
无声的战役,从这盆沉默的虎皮兰和嘶哑的宣告开始,已然打响。他拿起最上面那份安全周报,模糊却专注的目光,投向纸页上密密麻麻的数据与文字。窗外的阳光,落在他沉静而棱角分明的侧脸上,照亮了官场褶皱深处,那条注定布满荆棘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