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洞里一片漆黑,散发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尘土味。他摸索着往里走,脚下踩到不少碎砖和杂物。窑洞深处,空间稍微大一些,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和干草。
他不敢深入太多,在靠近洞口、又能避开直接风口的地方停了下来。当务之急是生火取暖和烤干衣服。
他在窑洞角落里找到一些废弃的木料和干草,又从包袱里拿出火镰和火石——这是师父留下的老物件,虽然麻烦,但关键时刻能救命。他哆哆嗦嗦地敲打了半天,终于引燃了一小撮干草,小心翼翼地添上细柴,燃起了一小堆篝火。
橘红色的火苗跳跃起来,驱散了部分黑暗和寒冷。陈默连忙凑近火堆,脱下湿透的鞋子和外裤,放在火边烘烤。冰冷的身体接触到火焰的温暖,让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随即是一种近乎虚脱的舒适感。
他一边烤着火,一边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远处县城的喧嚣隐隐传来,更衬得这废弃砖窑的死寂。窑洞里,只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衣服上的水汽被烤得滋滋作响,冒出白烟。借着火光,他检查了一下怀里的东西。那串“三才镇煞钱”依旧黯淡无光,摸上去一片冰凉,显然在河底与水鬼的对抗中耗尽了力量,需要时间恢复。符书和朱砂倒是没事,但画符需要心神气力,他现在这种状态,根本画不出有效的符箓。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身负“阎王债命”,就像黑夜里的明灯,不断吸引着邪祟,可自保的手段却如此匮乏。师父死了,葛师叔和薛爷也只是萍水相逢,指了条路便不再管他。前路茫茫,危机四伏,他还能撑多久?
肚子又开始咕咕叫起来。他掏出最后一点硬邦邦的杂粮饼,就着火光,小口小口地啃着。饼子噎得他直伸脖子,他只能抓一把旁边干净的雪塞进嘴里融化。
必须尽快在县城里找到落脚点和食物来源。可是,他能做什么?一个十岁的孩子,身无分文,来历不明,还带着一身“晦气”……
他想起薛老头提到的“扎纸人的老薛头”的人情,但那是用来指路的,未必能用来求衣食。而且,县城这么大,去哪里找活路?
正当他愁肠百结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扒拉砖窑外面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