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喜的指尖继续移动,划过脾区:“这‘脾虫’白胖如蚕,专啃脾胃的运化之气。你吃点油腻就腹胀,便是它在里头打滚,把食物搅成了烂泥,让脾胃转不动。”脾区的虫果然白得发亮,正趴在画中勾勒的脾胃轮廓上,头埋在里面,像在贪婪地啃食。
肾区的虫黑如墨汁,尾尖缠着画中肾精的位置,像条浸了墨的蛇;肠间的虫细如发丝,在肠壁上盘成乱麻,节间还粘着点污浊;骨间的虫扁如虱,正往骨头缝里钻……尹喜逐一点过,每条虫的习性都对应着人体的隐疾,竟与玄元平日的不适一一相合:他偶有腰痛,原是肾虫作祟;他吃冷食便腹痛,竟是肠虫在乱钻;他练站桩总觉骨头发僵,竟是骨虫在啃噬骨髓。
“这些虫不是真虫,却比真虫更难缠。”尹喜用细纱重新盖住帛画,那细碎的爬动声仿佛被闷在了里面,“它们是精气神亏空后生出的‘浊物’,像潮湿角落里长的霉,你不除,它便慢慢蔓延,先是啃脏腑,再是蛀筋骨,最后把整个人都蛀成个空壳子。”
玄元攥紧了拳,指节泛白,捏着的苦参叶被掐出了水,苦汁渗进指缝,激得他打了个寒噤:“那该如何除?弟子这就去寻驱虫的药!”
“九虫怕‘药’,更怕‘气’。”尹喜转身从身后的药架上取下几味药材,黄精的块茎带着结节,苦参的根须缠成一团,藜芦的叶片泛着青黑,都透着股烈气,“先用药引开路。这几味药性子烈,能渗进脏腑缝隙,把虫从窝里逼出来。但光靠药不够,药能到的地方有限,虫藏在气脉里,得用内气赶。你练的吐纳、六字诀,便是最好的‘气刃’,能顺着脉管钻到最细的地方,把虫一条条赶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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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取来石臼,将药材倒进去,拿起青石杵捣起来。“咚咚”的捣药声在院里传开,黄精的黏液混着苦参的苦汁渗出来,带着股冲鼻的苦气,连檐下的麻雀都被惊得飞远了。“你且记住,肝虫怕‘嘘’字诀的木气,肺虫怕‘呬’字诀的金气,心虫怕‘呵’字诀的火气,脾虫怕‘呼’字诀的土气,肾虫怕‘吹’字诀的水气……六字诀对应五行,五行能克九虫,这便是天地间的生克道理。”
尹喜捣好药,取来张桑皮纸包好,递到玄元手里:“先煎药喝下,让药性在脏腑里走一圈,把虫惊动了,再用气赶,事半功倍。”
玄元捧着药包,苦气透过纸渗过来,呛得他鼻腔发酸。他按师父的吩咐去灶房煎药,药汁滚沸时,整间灶房都飘着苦香,连灶台上的铜壶都像是被染过,倒出的清水都带着点苦意。
喝药时,玄元捏着鼻子灌下去,药汁滑过喉咙,像吞了口烧红的铁,从喉咙一直烫到丹田。他刚放下碗,就觉脏腑里像有无数小针扎动,痒的、麻的、疼的,搅得他直皱眉。
“虫被惊动了,正是赶它的时候。”尹喜让玄元在静室盘膝坐下,自己站在他身后,掌心虚虚覆在他后心,“先运气入肝,用‘嘘’字诀的气劲,像用竹篾扫蛛网似的,把肝虫赶出来。记住,气要匀,劲要透,别让它钻回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