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珊瑚血誓

“咔嚓!”

一声脆响惊碎了海面的平静。林墨抬头,看见追魂鸦的爪间锁链突然断裂,半截锁链坠向海面,在浪花中激起巨大的漩涡。那锁链上刻着与珊瑚宫命魂锁相同的符文,只是颜色更暗沉,像是被血浸透了几百年。

“是天道的封禁锁!”林墨瞳孔微缩。他曾在《九剑阁志》里读到过,这种锁链专门用来镇压违背天道的存在,一旦锁住,连神魂都会被禁锢。可此刻,那锁链断裂的部分正在渗出黑血,像是被某种力量腐蚀了。

婴儿的手指突然勾住他的衣襟,指向东南方。林墨顺着方向望去,看见云层里露出一角青灰色的山影,山巅隐约可见块黑色的石碑——那是南境的方向,是无妄林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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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得加快速度了。”林墨将焚世剑收入鞘中,只留沧溟剑在身侧。他抱着婴儿跃下云端,脚尖点在海面上,借着力道向前掠去。海风灌进他的衣领,带着咸腥的气息,却不再有铁锈味——那是黑雾正在消退的迹象。

“阿墨。”婴儿突然伸出小舌头,舔了舔他的耳垂。林墨浑身一僵,低头时却撞进婴儿湿漉漉的眼底。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迷茫,只有纯粹的信任,像极了母亲当年看他时的模样。

“我知道。”他轻声说,“我会保护你,保护所有值得保护的人。这就是我要守护的光。”

话音未落,海面突然掀起巨浪。林墨抱着婴儿跃上浪尖,看见远处的珊瑚礁上站着个人影。那人穿着青灰色的长袍,发间缠着海草,手里握着根镶嵌着珍珠的鱼叉。当他看清那张脸时,呼吸骤然停滞——那是老渔夫,三天前在雪岭脚下化作灰烬的老人。

“您……”林墨的声音发颤。

老渔夫笑了笑,脸上的皱纹像海浪般舒展:“我没死,只是被天道抹去了存在的痕迹。公主的血脉能唤醒我,也能唤醒更多被遗忘的人。”他举起鱼叉,指向南境的方向,“去吧,孩子。无妄林的忘川崖下,有你要的答案。记住,真正的守护不是一个人的孤军奋战,是所有不愿屈服的灵魂聚集在一起,燃成的篝火。”

话音刚落,老渔夫的身影便消散在海风里。林墨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突然想起《海图残卷》里的另一句话:“当星芒与剑痕共鸣时,所有被遗忘的,都将归来。”

婴儿在他怀里动了动,小手抓住他的手指。林墨低头,看见孩子的掌心剑痕正与自己的九剑印重叠,像是两朵并蒂的花。远处,黑雾的残片最后一次凝聚,却又在触及婴儿的金光时,化作漫天星屑,飘向了珊瑚宫崩塌的地方。

“走吧。”林墨轻声说,抱着婴儿朝着南境的方向掠去。

风从海面吹来,带着珊瑚的咸香。这一次,他不再是为了父亲、为了天道,而是为了自己——为了那个在雪岭学会守护、在珊瑚宫懂得信念的少年。

他要去南境,去完成最后的使命。

而这一次,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输。

因为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他的身后,有母亲的命魂,有父亲的剑痕,有阿雪的光,有老渔夫的笑,有所有被他守护过的、正在守护的、将要守护的——那些,都是他不灭的光。

晨雾未散时,林墨已站在无妄林的边缘。

说是边缘,其实并无清晰的界限。眼前的森林像被泼了层墨汁,树木扭曲成狰狞的形状,枝桠间垂着暗紫色的藤蔓,每根藤蔓上都结着拳头大的果实——那果实泛着幽蓝的光,凑近了能听见里面传来细微的呜咽,像是被囚禁的魂魄。

婴儿突然皱起眉头,小手揪住他的衣襟。林墨低头,看见孩子的掌心剑痕正微微发烫,指向森林深处。他想起老渔夫的话:“忘川崖下的九剑碑,藏着能斩断天道枷锁的答案。”可此刻,森林里的每一丝风都裹着腐锈的气息,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腐烂,又像是被封印的力量正在苏醒。

“阿墨。”婴儿突然发出轻唤,声音里带着奇异的穿透力。林墨抬头的刹那,瞳孔骤然收缩——前方的树影里,站着七道身影。

为首的是个穿青衫的少年,腰间挂着柄断剑,剑鞘上的龙鳞纹路与他的沧溟剑如出一辙。林墨的呼吸一滞,那时他的模样,却比现在更清瘦,眼角还带着未愈的剑伤。

“是你?”他脱口而出。

少年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熟悉的倔强:“是我,也不是我。这是你记忆里的碎片,被天道封印的、曾经的你。”他抬手,指向森林深处,“去看看吧,那些你以为忘记的事,其实都藏在树影里。”

话音未落,七道身影同时化作光雾,融入林墨的识海。

刹那间,无数画面在眼前闪回——

雪岭的冰棺里,他蜷缩成一团,母亲用鲛人血为他取暖,指尖在他心口画下第九道剑痕的轮廓;

九剑阁的演武场,父亲握着他的手练剑,汗水滴在青石板上,说:“剑不是用来杀人的刀,是用来守护的盾。”;

阿雪倒在血泊里,她的手最后一次抚过他的脸,说:“别让他们夺走你的光,阿墨,你要替我看遍人间烟火。”;

老渔夫在渔村的老树下,用龟裂的手捧起他的脚,说:“公主的血脉,该回家了。”;

还有珊瑚宫崩塌时,母亲的命魂融入婴儿体内,那道金光穿透黑雾,像根烧红的铁钎,烫穿了天道的谎言。

“原来……”林墨的声音发颤,“我一直都不是一个人。”

识海里的画面突然破碎,他重新看向森林,发现那些扭曲的树木不知何时已挺直了腰杆,藤蔓上的果实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小魂魄——它们正用稚嫩的声音喊着“哥哥”“阿爹”“阿娘”,像是被解开了封印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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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天道用这些被遗忘的魂魄镇压南境。”林墨喃喃,“它怕的不是九剑碑,是这些不愿屈服的、鲜活的、温暖的——”

“是人间的光。”

婴儿突然接口,声音脆生生的,像敲响了清脆的银铃。林墨低头,看见孩子的眼睛里流转着星河般的光,与他的九剑印交相辉映。

他忽然明白,为何老渔夫说“真正的守护是所有不愿屈服的灵魂聚集成的篝火”——因为这些被天道遗忘、被命运碾碎的魂魄,才是最锋利的剑,最坚固的盾。

林墨抱紧婴儿,朝着森林深处走去。越往里走,腐锈的气息越淡,取而代之的是青草与花香。当他穿过最后一片扭曲的树林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屏住了呼吸。

那是座悬浮在云端的悬崖,崖壁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每一道都泛着金红的光。崖底的深潭里,沉着块黑色的石碑,碑身刻着九道剑痕,与他心口、与婴儿掌心的印记一一对应。

“忘川崖。”林墨轻声说。

潭水突然翻涌,一道身影从水下升起。那是位穿月白鲛绡的女子,长发间缀着夜明珠,眼尾有淡青的鳞片纹路——正是他的母亲。

“阿墨。”母亲的声音带着几分欣慰,“你终于来了。”

林墨向前一步,却穿过了她的身影。他这才发现,母亲的脚下缠着无数半透明的锁链,锁链另一端没入潭底,像是被某种力量束缚着。

“这是天道留下的最后一道枷锁。”母亲说,“它知道你会来,所以用我的命魂做了锚点。斩断它,九剑碑的力量才会觉醒。”

林墨抽出沧溟剑,剑刃嗡鸣着指向锁链。他能感觉到,锁链里传来天道的冷笑,像是在说:“就凭你?一个被封印了三百年的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