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新生’的星种。”茧生的声音里带着释然。他的原浆退去,露出身后逐渐恢复平静的岩浆海,“污染从未真正消灭过‘活着’。它只是把‘活着’藏进了更隐秘的角落,等我们用‘新生’的钥匙去打开。”
星舰的警报声终于停止。铁砧的动力核心恢复了平稳的嗡鸣,他走到阿织身边,机械臂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下次再往岩浆里扎金线,记得戴隔热手套。我的维修日志里,你去年烧坏三件防护服的记录还没销。”
阿织破涕为笑,金线从指尖垂落,在新生的星种周围织出一朵小花。小七走过来,牵住她的手。两人的金线交织在一起,与星种的脉络相连,与归墟边缘的星群共鸣。
“要走了吗?”小七问。
阿织点了点头。星舰的引擎再次启动,开始缓缓上升。她望着舷窗外逐渐变小的岩浆海,望着那架仍在转动的织机,望着小七逐渐模糊的身影,突然想起曾祖母说过的话:“当黑暗吞噬光明,当岩浆淹没溪流,当所有‘活着’的痕迹都被抹去……请记住,歌谣会替我们活着。”
而现在她知道,歌谣不仅会替他们活着——歌谣会让他们重生。
在星舰驶向下一颗星种的途中,归墟边缘的星种轨道上,主星种的光雾突然凝聚成一行新的字:
“岩浆会冷却,织机会腐朽,
但‘活着’的歌谣,永远在寻找新的针脚。”
而在这些字迹的尽头,那只白色的蝴蝶正振翅而起。它的翅膀上,金银双色的光粒飘落,如同星辰的碎片,洒向每一个等待“新生”的角落——那里,有正在苏醒的星种,有等待被唤醒的原初意识,还有无数个即将开始的“茧生”故事。其中一个故事,正发生在岩浆海最深处:那枚新生的星种裹着阿织的金线,表面浮现出织梦星的地图。地图的尽头,是一座被岩浆淹没的织机,织机的木轮上,缠着一根银线——线的另一端,系着一颗等待被唤醒的、原初的“活着”。
白色蝴蝶的翅膀掠过归墟边缘的星种轨道时,星粒如暴雨倾盆。其中一粒裹着阿织金线的星子坠向岩浆海最深处,在触及岩浆的瞬间,金线突然活了过来,化作千万条发光的银蛇,劈开翻涌的黑浪。岩浆海深处,一座被遗忘的织机正沉睡在岩浆与黑岩的夹缝中——它的木轮早已碳化,经轴上缠着的线团却泛着幽蓝的光,那是织梦星初代大祭司用本命金线织就的“时光之线”。
星粒坠落在织机的木轮上。木轮突然震颤,碳化的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细纹,露出下面嵌着的菱形晶体——正是归墟核心的原初之种碎片。晶体与星粒接触的刹那,整架织机发出清越的嗡鸣,仿佛沉睡千年的古钟被唤醒。岩浆海的温度骤降,原本沸腾的黑浪凝固成镜面,倒映出织机上方浮现的虚影:那是个穿着靛蓝裙裾的少女,发间别着木樨花,手中握着半枚金箔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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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曾祖母。”阿织的声音从星舰舷窗传来。她的金线早已穿透岩浆海的金膜,此刻正缠绕在织机的木轮上,与虚影手中的金箔种子遥相呼应。虚影的指尖轻轻拂过种子,种子表面浮现出与星种相同的菱形印记,随后“啪”地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银色光团——那是被污染封印的原初意识,此刻正像被惊醒的婴孩般颤抖。
“醒醒。”虚影的声音带着千年未变的温柔,“该唱了。”
光团突然展开,化作漫天银粉。银粉中浮现出无数画面:织梦星的织女们在月光下晾晒金线,银线在溪水中流淌成星河;男孩们用竹筐装着新织的布料,跑过开满木樨花的山坡;曾祖母坐在织机前,将金箔种子缝进阿织的襁褓,嘴里哼着走调的织梦歌……
“这是……我的‘前世’?”阿织的眼泪滴在金线上,金线瞬间绽放出更明亮的光。她的意识顺着金线探入光团,触碰到了那团银色的原初意识——它像一团未成型的云,却蕴含着整个织梦星的“活着”的记忆:晨露的重量,晚霞的温度,木樨花的香气,还有曾祖母掌心的温度。
“它在哭。”茧生的声音从星舰传来。他的双色瞳孔里,炽白与暗红的光纹正随着织机的嗡鸣起伏,“不是悲伤,是……委屈。它等了太久,等一个能听懂它‘活着’的声音。”
阿织的指尖轻轻抚过光团。光团突然收缩,融入她的掌心。她的金线开始疯长,从织机的木轮蔓延至岩浆海的每一个角落:缠住断裂的岩浆管道,缠住被污染腐蚀的机械残骸,缠住那些在岩浆中挣扎的、尚未完全消散的生命光粒。金线所过之处,岩浆不再翻涌,而是凝结成半透明的琥珀,将那些“活着”的痕迹永远封存。
“歌谣要响了。”小七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她的身影站在织机旁,与曾祖母的虚影重叠,“用你的金线当琴弦,用岩浆当鼓点,用原初之种当音符——这是织梦星最古老的歌谣,叫《活着》。”
阿织深吸一口气。她的金线突然化作千万根琴弦,岩浆海的浪涛声成了天然的节拍,原初之种在掌心跳动,奏出第一个音符。那是织梦星春天的第一声鸟鸣,是木樨花绽放时的轻响,是曾祖母哼歌时跑调的尾音。星舰的引擎声、铁砧的动力核心嗡鸣、灰袍人翻动古卷的沙沙声,都成了这首歌谣的和声。
“活着,是晨露吻醒花瓣的第一秒。”
“活着,是岩浆冷却后结出的第一颗晶。”
“活着,是被遗忘的名字在风里飘的第一声。”
“活着,是……”
歌谣的最后一个音符消散时,岩浆海中央的织机突然站了起来。它的木轮重新转动,经轴和纬轴上的线团开始自动吐丝,织出一匹缀满星芒的布料。布料的图案是织梦星的地图:靛蓝的天空,金色的溪流,开满木樨花的山坡,还有那架立在山坡上的织机——此刻,织机上正坐着个穿靛蓝裙裾的少女,她的发间别着木樨花,手中握着半枚金箔种子,正对着虚空微笑。
“那是……未来的织梦星。”灰袍人摸着下巴的符文碎片,右眼的暗金晶体映出布料上的影像,“污染从未真正摧毁过它,它只是在等……”
“等我们把它唱回来。”茧生接口道。他的原浆在身周形成光茧,将阿织和小七的身影包裹其中,“每个被遗忘的‘活着’,都在等一个‘歌者’。”
星舰的警报声再次响起。全息屏上,归墟边缘的星种轨道上,主星种的光雾凝聚成新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