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守此三戒,终其一生,可姻缘美满,子孙满堂,福禄寿考。反之……则情天长恨,断子绝孙,英年早逝!**”
“断子绝孙……英年早逝……”王仲平喃喃重复着,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他环顾四周,只觉得黑暗如同实质的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数冤魂的哭泣和诅咒仿佛在耳边萦绕。“来人啊!来人啊——!!!”他惊恐地嘶吼着,像被困在噩梦中的孩子,“把火烛都给我点上!点上!你们都是死人吗?!都不怕黑吗?!啊——?!”
仆役们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点燃了所有的灯烛。刺眼的光亮瞬间充满了厅堂,却驱不散王仲平心底的寒冰。他猛地抓住一个离他最近的仆人,眼神涣散而疯狂:“你说!你说我该不该高兴?!我处心积虑,我牺牲了那么多,终于报仇雪恨了!我该高兴,对不对?!你点头啊!点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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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被他吓得面无人色,拼命点头:“该……该高兴……大人……”
“是啊……我该高兴……”王仲平松开手,身体摇摇欲坠,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可是……可是我为什么不高兴呢?钟大哥……钟大哥他早就警告过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我……可我……我全都做错了……我浑然不觉……我把最心爱的妻子桂英……把我那未出世的孩子……还有……还有婉儿……全都……全都变成了我这颗仇恨之心的陪葬……陪葬……哈哈哈……”
巨大的痛苦和虚无感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再也支撑不住,像个迷路的孩子般,双手抱膝,缓缓蹲了下去,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失声痛哭。“我以为……我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机关算尽……可到头来……我才是天底下最笨……最可笑的人……哈哈……哈哈哈……”绝望的呜咽和癫狂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整个空间,令闻者心碎。
就在这时,一声清越而熟悉的琵琶音,如同穿透黑暗的月光,幽幽地从府邸深处传来。
王仲平浑身一震,哭声戛然而止。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是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狂喜与希冀:“桂英……是桂英!桂英在叫我!”他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循着琴声奔去。
月光下,庭院深处,焦桂英的魂魄依旧清冷,怀抱琵琶,指尖却停在了弦上。她看着王仲平踉跄而来,看着他眼中那混杂着痛苦、悔恨、乞求和无助的复杂光芒,听着他口中那声带着哭腔的、小心翼翼的呼唤:“桂英……”
焦桂英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她看着他,这个她曾深爱、曾怨恨、曾耗尽魂魄之力守护、又最终让她彻底绝望的男人。他答应过她不杀无辜,却亲手制造了崔府的血案!巨大的失望和难以言喻的悲痛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忍耐。
“铮——!”
一声刺耳的裂帛之音!焦桂英猛地将怀中珍视的琵琶狠狠摔在地上!上好的琵琶瞬间四分五裂,琴弦根根绷断!
王仲平惊得倒退一步,愕然道:“桂英!你……你为何要摔了它?!”
焦桂英的声音冰冷如霜,带着刻骨的疏离与决绝:“知音已绝,断弦以祭!古有伯牙碎琴以祭子期,我焦桂英……今天也学学古人的风雅,有何不可?”
“还有我!还有我啊桂英!”王仲平急切地扑上前,想要抓住她的衣袖,却只抓到了一片虚无的冰冷,“我是你的知音!我永远都是!”
“知音?”焦桂英凄然一笑,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悲凉,“我们早已无法心意相通。我的弦歌,你又何曾真正心领神会过?如今,更是连听……都听不得了。”这赤裸裸的责怪,像冰锥刺穿了王仲平最后一丝侥幸。
“我知道……”王仲平颓然跪倒在地,泪水无声滑落,“我知道……我知道你对我的所作所为,已经是绝望透顶……”
“不!”焦桂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积压已久的怨愤与痛苦,“不只是绝望透顶!是深恶痛绝!”
“桂英,我知道,我把自己逼得,人神共愤众叛亲离的绝境,可是……我负了天下所有的人!我也从来没有真正的对你负心,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她看着他眼中深切的痛苦,心中绞痛,却强迫自己硬起心肠,“机会?我已经给了你太多次机会了……王仲平,我今日约你相见,只为……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