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探班

叶童猛地抬头,眼里的担忧来不及掩饰。赵雅芝没敢看她,几乎是逃着出了包厢,走廊里六月的热风灌进眼眶却带着寒意,才发现眼眶早就湿了。

包厢里的叶童没了胃口,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听着程逸和导演谈笑风生。直到散席,她才按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我头还是晕,想回去歇着。”

程逸看她脸色发白,没多勉强:“我下午的飞机,让助理先送你回去吧。”他又摸了摸她额头,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叶童点点头,望着程逸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走廊里的风裹着栀子花的甜香从窗缝钻进来,吹得她额前碎发轻轻晃动。她拢了拢薄外套,忽然生出股迫切的念头,想立刻见到赵雅芝——想告诉她,方才程逸碰过的额头、耳后和手腕,她都借着去洗手间的功夫,用湿巾反复擦了好几遍,直到那点陌生的古龙水味被皂角香盖过才罢休。

午后的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玻璃窗斜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里浮动着夏末特有的温热气息。叶童踩着自己的影子快步往前走,凉鞋敲在地面发出轻快的声响,心里像揣了只雀跃的小鹿——阿芝会不会还在生气?会不会正独自坐在房间里难过?

路过酒店大堂的喷泉时,水珠溅在脚踝上带来一丝凉意。她忽然想起清晨赵雅芝躲进卫生间时泛红的耳尖,想起对方喝粥时悄悄往她碗里夹咸菜的小动作,脚步不由得又快了些。

从酒店回剧组的路上,赵雅芝终于绷不住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手包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痕迹。她对着车窗上模糊的倒影骂自己没出息——程逸是叶童名正言顺的丈夫,他们并肩坐着、低声说笑,甚至牵手亲吻……都天经地义,轮得到她来难过吗?

可早晨额头上那个轻吻还留着余温,叶童发梢扫过她颈窝的痒意还没散去,转脸就看见那人自然地挽住了另一个人的胳膊。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

收工铃一响,赵雅芝几乎是跑着回了公寓。钥匙插进锁孔时手还在抖,关上门的瞬间,所有伪装的平静都碎了。她瘫坐在沙发上,盯着空荡荡的门口发愣——本来说好下戏去看叶童的,现在想来真是荒唐,人家丈夫就在身边,她去算什么呢?

“我这是怎么了?”她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指尖抚过发烫的眼角。难道真的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可叶童有她的家,她自己也有丈夫、有三个孩子,那些缠绕在心头的情愫,算什么呢?偷来的心动?见不得光的牵挂?

赵雅芝打开床头柜最底层的抽屉,取出那个木盒。几片树叶躺在丝绒衬里上,背面还留着当年标注的日期。叶童送的那片银杏叶正闪闪发着金光,她指尖一遍遍抚过叶片边缘,像在触摸一段遥不可及的光阴。“老天爷,”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若真是有缘,为何偏要在我们都身不由己的时候?”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房间里没开灯,只有手机屏幕偶尔亮起又暗下。她想起第一次在片场见到叶童的样子,对方穿着许仙的戏服,笑着喊她“白娘子”;想起昨夜叶童发烧时攥着她衣袖的力道;想起今晨那个落在额头上的吻……每一个片段都像针,扎得她心口发疼。

那银杏叶被摩挲得更加发亮,赵雅芝把脸埋进掌心。她知道这样不对,知道该斩断这危险的念想,可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在叫嚣着另一个声音——她想再见叶童,想再闻闻那股水蜜桃的气息,想问问她早晨的吻,到底算不算数。

走廊里传来其他房间关门的声响,赵雅芝猛地抬头,以为是叶童来了。可等了许久,门口始终静悄悄的。她自嘲地笑了笑,人家正陪着丈夫,哪有功夫管她这莫名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