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西龙瘫在甲板上,像条刚从冰窟窿里捞上来的鱼,浑身筛糠似的抖,牙关磕得咯咯作响,嘴唇冻得发紫。
那深入骨髓的寒意,似乎连五脏六腑都冻僵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子般的刺痛。
甲板上的海水混合着他身上淌下的冰水,很快积了一小滩。
“快!快把这姜汤喝了!”张西营手忙脚乱地从保温壶里倒出出发前王梅红硬塞来的姜汤,虽然已经不太烫了,但那股辛辣的味道还是瞬间冲入鼻腔。
张西龙被大哥半扶起来,哆哆嗦嗦地捧着搪瓷缸子,小口小口地吞咽着滚烫的姜汤。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流入胃中,慢慢催生出一点可怜的暖意,对抗着那几乎要凝固血液的冰冷。
张改成老爷子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自己的干外套也脱下来,裹在小儿子身上,那双布满老茧和岁月刻痕的大手,用力地搓着张西龙冰冷僵硬的胳膊和后背,试图用摩擦生热这最原始的方式帮他恢复体温。
好半晌,那剧烈的颤抖才渐渐平息下来,但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
“咋样?好点没?”张西营紧张地问,眼睛还时不时瞟向那个沉甸甸的网兜,里面的“黑金”实在太过诱人,但也代表着弟弟刚才经历的恐怖。
“没…没事了…”张西龙的声音依旧有些发飘,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但眼睛却亮得惊人,他猛地抓住大哥的胳膊,激动地说,“哥!爹!底下!底下全是那玩意儿!密密麻麻!我都没敢往深里走,就在那一个坑里,就摸了这么多!真的!跟梦里一样!”
他语无伦次,因为寒冷和兴奋,嘴唇还在微微哆嗦,但那份发现宝藏的狂喜却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张西营看着弟弟那又可怜又兴奋的样子,再看看网兜里那些个个堪比成人小臂粗、肉刺饱满、在黑褐色表皮下水润饱满的极品刺参,心脏也跟着怦怦狂跳起来!这品相,这大小,拿到镇上,得卖多少钱啊?!恐怕真像二龙说的,够买半块船板了!
“好!好!好!”张改成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他用力拍了拍小儿子的肩膀,“好小子!真有你的!这地方真让你找着了!”
但激动过后,现实的问题摆在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