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咬了口青团,甜丝丝的,带着艾草的清香。不远处,柳轻烟带着孩子们在采薄荷,红丫举着个小竹篓,正踮着脚够高处的叶片,篮子里已经装了小半篮。“林先生!青禾姐!你们看我采的薄荷,能做好多薄荷膏呢!”
“红丫真棒,”林辰朝她挥手,“采完了去盐坊,让赵平哥给你们装新盐,回家让娘腌菜吃。”
盐坊那边果然热闹,赵平和阿木正围着结晶池,池里的新盐像堆碎雪,白得晃眼。“林大哥,你看这盐!”赵平用木铲舀起一把,盐粒在阳光下闪着光,“用了你的新法子,纯度比以前高了三成,杭州府的吴掌柜派人来说,要包圆了!”
林辰捻起一粒盐,放在舌尖尝了尝,咸中带着点回甘:“不错,比去年的好。阿木,把蒸汽炉的压力再调小点,这样结晶更细。”
阿木正在给盐罐贴标签,上面是青禾剪的紫苏叶图案:“知道了!王师傅昨天来信,说高邮湖的盐坊也用了这法子,产量翻了一倍,让咱们有空去喝庆功酒呢。”
“等忙完春播就去,”林辰说,“顺便把咱们新收的白术给王师傅带些,他去年说要配药。”
午后,苏州府的陈伙计来了,带来两车新布,还有晚晴的信。信里说,药妆铺的“紫苏面脂”成了贡品,宫里的娘娘都派人来订,还附了张订单,要一千斤紫苏籽油。“晚晴掌柜让我给您带句话,”陈伙计擦着汗,“说等忙完这阵子,她亲自来学种紫苏,说要在苏州府的后花园也弄个小药圃。”
“欢迎她来,”林辰笑着说,“让阿芷和阿芸也一起来,正好教她们嫁接五指毛桃的法子。”他让青禾给陈伙计装了些新采的薄荷,“带回去给晚晴掌柜,泡水喝,解春困。”
陈伙计走后,林辰和苏文轩坐在药铺的竹椅上,翻看着新修订的《南北草药图谱》。图谱又厚了些,添了岭南的牛大力、北方的黄芪,还有终南山的苍术,每一页都贴着标本,旁边写着生长特性和炮制方法,都是林辰这一路收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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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图谱,该刻印了,”苏文轩摸着胡须,“让更多人看到,南北草木能在一处生长,是多大的好事。”
“等秋收后就印,”林辰点头,“让柳姑娘写序,她的字好,又懂药材,最合适。”他从怀里掏出那两块黑石,放在桌上,“苏先生,您说这石头,还有用吗?”
苏文轩拿起一块,放在手里掂了掂:“有没有用,看你怎么想。它是你回来的念想,也是个提醒——不管走多远,心里的根在哪,家就在哪。”他把石头放回林辰手里,“收着吧,说不定哪天,能当个压书石。”
林辰笑了,把黑石放进抽屉里,和他刚来时常穿的那件旧T恤放在一起。那件T恤早就洗得发白,却一直没舍得扔,像个老朋友,提醒着他曾经的来路。
傍晚时分,药铺的厨房里飘出香味,青禾在炖鸡汤,里面加了新采的黄芪和枸杞,汤面上浮着层油花,香气漫了半条街。赵平搬来张桌子,摆在院子里,苏文轩拿出珍藏的米酒,柳轻烟带着孩子们也来了,手里捧着刚摘的草莓,红通通的,像颗颗小灯笼。
“干杯!”林辰举起酒杯,看着眼前的热闹,心里一片踏实,“祝咱们的药圃丰收,盐坊兴旺,日子越过越红火!”
“干杯!”众人举杯,酒杯碰撞的声音,孩子们的笑声,药圃里的虫鸣声,混在一起,成了最寻常也最动人的乐章。
林辰喝着酒,看着青禾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看着赵平和阿木猜拳,看着苏文轩给孩子们讲草药故事,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没有惊心动魄的裂隙,没有关于归途的挣扎,只有春生夏长的草木,只有柴米油盐的烟火,只有这些吵吵闹闹、却让人心里暖暖的人。
夜色渐深,星星爬上天空,药圃里的紫苏睡得很沉,叶片上还沾着白天的阳光。林辰坐在院子里,手里把玩着那枚从终南山带回来的石片,石片已经不烫了,却像带着某种温度,提醒着他那场关于留下的选择。
他知道,自己或许永远也回不去了。但他也拥有了另一个家,一个用双手种下的家,一个有这些可爱的人陪着的家。往后的日子,他会继续种药、制盐,教孩子们认草木,看着紫苏一年年开花结果,看着红丫慢慢长大,看着这片土地,在春去秋来里,长出更多的希望和欢喜。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