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自己也懵了。看着玉简上那只嚣张跋扈的王八和那行气死人不偿命的备注,再看看自己那只刚刚“行凶”完毕、此刻正微微颤抖(大概是累的)的左手…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荒谬、解气和后怕的情绪直冲天灵盖。
就在这时,一片阴影笼罩了她的丹台。
一股熟悉的、清冽中带着淡淡压迫感的气息靠近。
楚清歌的心脏猛地一跳,僵硬地、一点一点地抬起头。
沈墨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丹台旁。他依旧抱着他那柄古朴长剑,玄衣沉静。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楚清歌那写满了心虚和“完蛋了”的脸上,而是…精准地、饶有兴致地、定格在了玉简上。
定格在了那只眼神睥睨、姿态嚣张的大王八身上。
定格在了那行歪歪扭扭的“手抖,师尊体谅哈~ (^▽^) ”上。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百草阁的喧嚣似乎都远去了。楚清歌只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以及丹尊残魂在她脑子里气急败坏、语无伦次的咆哮诅咒。
沈墨那线条完美的薄唇,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抿了一下?又或者只是光影的错觉?他的目光在那只王八和那个颜文字上停留了足足有三息之久。
然后,他缓缓抬起了眼睫。
那双深不见底、如同寒潭古井般的眼眸,平静地看向楚清歌。里面没有怒火,没有鄙夷,没有她预想中的任何负面情绪。
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有趣、又极其费解之物的…探究。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只是那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楚清歌身上,让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放在显微镜下观察的一只…画了王八的稀有菌类。
楚清歌感觉自己的脸颊又开始疯狂升温,比刚才吼“洗澡水香”时还要烫。她张了张嘴,试图解释一下这“手抖的艺术”,比如丹炉辐射、地磁异常、或者干脆是蚀骨粉的残留副作用…
但最终,在沈墨那平静得令人窒息的注视下,所有辩解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她只能干巴巴地、无比僵硬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假笑,然后迅速低下头,假装自己突然对丹台上的灰尘产生了浓厚的学术兴趣。
沈墨的目光在她低垂的脑袋上又停留了一瞬,终于移开,转向了她石盘里剩下的药材。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剑,静静地站在一旁,仿佛一个尽职尽责、却又让人压力山大的监考官。
楚清歌内心哀嚎:完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炼丹没炸炉,她的人设先炸得连渣都不剩了!
而她的左手,此刻正安静地垂在身侧,指尖还残留着刚才“创作”的微微酥麻感。无人注意到,在她左手手腕内侧,一个极其微小的、如同墨水点染般的王八图腾,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错觉。那图腾,与玉简上那只嚣张的王八,竟有七八分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