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带着甜味的剑气

阿竹小心翼翼地用意念引导生息光丝,将其中一朵最小的糖衣莲花轻轻“摘”下。那莲花落在她掌心,温润微凉,糖衣晶莹剔透,内里莲花栩栩如生,甜香扑鼻。她找出一小块相对干净的油纸,小心地将其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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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气,阿竹抱着霜魄,攥着那包小小的“谢礼”,如同奔赴战场,一步步走出那庇护了她许久、也禁锢了她许久的冰冷夹缝。

膳房后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规律的、沉闷的剁砍声。阿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轻轻推开一条门缝。

巨大的膳房内,只有灶膛里未燃尽的柴火发出微弱的噼啪声。宽大的青石案板前,周婶那庞大如山的身影背对着门口。她正挥舞着那把厚背大菜刀,处理着一条巨大的青鱼。刀光快得几乎看不见实体,只有一片流动的银芒。鱼鳞如同被无形的力量震飞,均匀地落在一旁的簸箕里。鱼身被精准地剖开,内脏被完整地摘除,鱼肉被片成厚薄均匀的薄片…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精准和力量感。

阿竹站在门口,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背影,一时竟不敢出声。

周婶的动作没有停顿,仿佛背后长了眼睛。那沉闷的剁砍声却停了下来。她将菜刀“夺”的一声,稳稳剁在厚重的木砧板上,刀身嵌入寸许!

她没有回头,只是用那粗粝如砂纸的声音,头也不回地抛过来一句:

“杵门口当门神?东西放下,滚蛋!”

阿竹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将手中那包着糖衣莲花的油纸包,轻轻放在门边一个闲置的小木凳上。

“多…多谢周婶的刀…”阿竹的声音细若蚊呐。

周婶依旧没回头,只是极其轻微地哼了一声,算是回应。她弯下腰,似乎要去拿案板下的什么东西。

就在她弯腰的瞬间——

她腰间那条沾满油污的粗布围裙下摆,随着动作微微飘起。

一点极其细微、闪烁着幽蓝色冰冷星芒的粉末状物质,如同被惊扰的萤火,再次从围裙下摆某个不起眼的褶皱里,簌簌飘落下来!

幽蓝!冰冷!带着梦境深渊那独有的、令人灵魂战栗的空寂与虚无气息!

幽魄粉!真的是深渊粉尘!她真的刚从那里回来?!

阿竹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狂跳!

周婶似乎毫无所觉,她直起身,手里拿着一把新的葱,开始麻利地切葱花。笃笃笃的切菜声再次响起,规律而沉闷。

阿竹不敢再多停留,抱着霜魄,如同受惊的兔子,转身就要逃离这充满油烟味和深渊气息的地方。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

周婶那粗粝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穿透了厚重时光的疲惫和一丝极淡极淡的…了然,如同自言自语般,飘了过来,清晰地落入阿竹耳中:

“…外头…桂花…要开了…”

桂花…要开了…

阿竹的脚步猛地顿住!她站在膳房后门,傍晚微凉的风吹拂着她汗湿的后背。

怀中,那柄冰冷粘腻的“糖浆棒槌”深处,剑灵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但那沉默之中,翻涌的情绪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加剧烈。

阿竹缓缓抬起头。

膳房后门外,通往观中深处的小径旁,几株高大的桂树,枝叶间,不知何时,已悄然缀满了米粒大小、金黄色的花苞。浓郁的甜香,被晚风裹挟着,丝丝缕缕,固执地钻进她的鼻尖。

那香气,霸道而缠绵。

像极了山下人间,那笼刚出炉的桂花糕。

也像极了…百年前,剑冢之下,那被深埋的半块…未完成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