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长期主义与跨周期运作。这个潜在对手的很多行动,布局时间极长,可能跨越数十年。他们善于利用政策空窗期、社会转型期的混乱,进行资产转移、势力渗透。比如九十年代的国有资产流失,与近年的某些资本运作,在关键人物和资金通道上,存在隐秘的承继关系。他们像耐心的猎人,等待最适合的时机才出手。”
“第二,高度的专业化与风险隔离。他们使用的犯罪工具,从早期的暴力清除,逐渐演变为更隐蔽的经济手段、法律漏洞甚至技术壁垒。不同领域、不同层级的行动由不同的‘手套’执行,彼此之间切割清晰,即使某一部分被打击,也很难牵连核心。资料中几起悬而未决的命案,其反侦察手段显示出极高的专业素养,不像临时起意或普通罪犯所为。”
“第三,对‘信息’和‘历史’的操控。他们似乎有意地在制造信息迷雾,甚至篡改或湮灭某些关键历史节点上的证据。一些悬案的卷宗记录存在明显的模糊或矛盾点,一些关键证物莫名遗失。这不仅仅是为了逃避打击,更像是在……重构某种叙事,掩盖他们崛起的真实路径。”
陆野每说一点,都会举出一到两个从资料中提炼出的、最具代表性的例子作为支撑。他没有堆砌所有发现,只选择了最有力、最难以用巧合来解释的论据。
张副部长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却越来越专注。
当陆野提到对“历史”的操控时,张副部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基于这些‘行为指纹’,”陆野继续说道,“我认为,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犯罪团伙,更可能是一个具有某种‘传承’的、高度组织化、且拥有长远图谋的犯罪生态网络。它的核心可能非常小,但通过复杂的代理人体系和资本纽带,控制着外围庞大的灰色产业链和保护伞网络。‘猎影’行动斩断的,很可能只是它的一条比较重要的省级触手。”
“而它的最终目的,可能不仅仅是财富的积累,还涉及到……某种更深层次的、对资源和社会影响力的系统性掌控。”
说到这里,陆野停了下来。他已经说出了自己最重要的判断。
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以及张副部长手指偶尔敲击扶手的轻微声响。
张副部长没有说话,而是拿起桌上的茶杯,缓缓喝了一口。他的目光落在陆野膝盖上那张A4纸上。
“就这些?”他放下茶杯,语气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