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暮却摇了摇头:“对待俚僚,一味剿杀,正中了周瑜下怀,只会将更多人推向江东。剿抚并用,方为上策。传令桂林、合浦太守,对参与骚乱的部落,查明首恶,坚决打击;但对愿意归附的,赏赐要加倍,态度要更诚恳。我们要让其他俚人看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扫过交趾:“至于士燮……他既然称病,我便派人去‘探病’。让伯绪(桓阶)辛苦一趟,以州牧府长史的身份,携带厚礼,前往交趾,慰问士燮,并……考察吏治,安抚民心。看看这位‘交趾王’,到底病得有多重。”
桓阶闻言,立刻领会其中深意,这是要他去宣示主权,敲山震虎。他肃然躬身:“阶领命,必不辱使命!”
就在广信城应对内外压力之时,零陵郡营浦县内,一场暗流汹涌的夜宴正在进行。
县长郝普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辛毗使者路过零陵北返的消息,以及陈暮只受州牧之位的举动,让他看到了某种希望,或者说,一条险峻的出路。他秘密派人联系上了城南客安旅舍的“吴姓商人”。
今夜,他便是在自家府邸后院,设宴款待这位神秘的“商人”,作陪的只有他的心腹县丞。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郝普挥退侍从,压低声音对那“商人”道:“吴先生,前次所言,郝某思之再三……陈使君既能拒曹操高阶,可见其志不小,或真为明主。只是……郝某身陷此地,家小亦在江北,欲投明主,如之奈何?”
那“吴先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知道郝普已经心动,只是尚有顾虑。他放下酒杯,诚恳道:“郝明府深明大义,在下佩服!陈使君求贤若渴,若知明府来投,必倒履相迎!至于家小,明府不必忧虑,我军在江北亦有渠道,可设法接应。如今吕蒙苛政,民不聊生,明府若能弃暗投明,不仅自身得保,亦是营浦百姓之福啊!”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不瞒明府,在下并非寻常商贾,乃陈使君麾下军师将军庞士元所遣。庞军师有言,若明府能助我军拿下营浦,以为北进据点,便是大功一件!届时,不仅家小可保无恙,明府之前程,亦不可限量!”
郝普心跳加速,脸上因酒意和激动泛起红潮。他看了看身旁同样紧张的县丞,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营浦虽是小县,但位置关键,若能献城,确实是大功。
他深吸一口气,勐地举起酒杯:“既如此,郝某愿效仿古人,弃暗投明!只是此事千系重大,需周密谋划……”
“自然!”吴先生也举起杯,脸上露出笑容,“细节之处,我等再慢慢商议。郝明府,请满饮此杯,预祝我等,马到功成!”
“干!”
酒杯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一场关乎营浦归属,乃至影响零陵局势的密谋,就在这县府后院的宴席上,悄然达成。而远在广信的陈暮和庞统,即将收到一份来自北方的意外“厚礼”。南疆的棋局,因这一颗小小棋子的转动,再起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