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丑脸上也难得地带着一丝轻松,但随即提醒道:“主公,赏功固然重要,然眼下局势,瞬息万变。周瑜绝不会坐视零陵南部丢失,必派重兵增援。魏将军欲趁胜攻打泉陵,虽士气可用,但亦需谨慎,谨防周瑜诱敌深入,或从其他方向施加压力。”
赵云点头赞同:“士元所言极是。吕蒙虽败,然江东根基雄厚,周瑜用兵如神,不可不防。我军虽胜,亦是惨胜,需要时间休整补充。贸然北进,若顿兵坚城之下,恐生变故。”
陈暮沉吟片刻,手指敲击着桌面:“那就给文长传令,许他见机行事,若泉陵防备空虚,可尝试攻击,若敌军援兵已至或城防坚固,则不可强攻,以巩固营浦、清扫零陵南部残敌、安抚百姓为主。我们的战略重心,依旧是稳固交州,消化胜利果实,而非急于鲸吞荆南。”
他目光扫过众人,语气转为凝重:“此战之后,曹操、孙权,乃至刘备,都会以新的眼光看待我们。未来的挑战,只会更多,更复杂。传令各郡,加紧推行《交州敕令》,整军备武,囤积粮草。我们要利用这难得的喘息之机,将交州真正打造成铁板一块!”
“诺!”
许都,丞相府。
曹操听着谋士程昱汇报着来自南方的战报,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胡须,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哦?周瑜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吕蒙万余人马,几乎全军覆没?”曹操语气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这个陈暮,倒是越来越让孤惊喜了。”
程昱躬身道:“丞相,陈暮虽胜,然其势力未固,与江东已成死仇。此乃驱虎吞狼之良机。是否……再派使者,重申此前册封之意?或可再加些筹码,令其与孙权斗得更狠些?”
曹操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老谋深算的光芒:“不必。上一次册封,他只要了州牧之名,可见其心志不小,非是池中之物。此刻再派使者,徒增其疑心,反为不美。”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地图前,目光在汉中、荆州、交州之间逡巡:“刘备在汉中与张鲁僵持,一时难分胜负。周瑜新败,荆南动荡。此乃天赐良机!传令曹洪,加大对襄阳的兵力投入,做出随时可能南下的姿态,给周瑜再加点压力!让他首尾难顾!”
“另外,”曹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以天子名义,发一道诏书,嘉奖陈暮‘戡乱安民’之功,赏赐些锦帛玉器即可。不必提及其与江东战事,只说他稳定交州,有功于社稷。孤要让他和周瑜都明白,这天下,还是孤说了算!”
程昱心领神会,这是典型的帝王心术,既安抚又离间,让陈暮和周瑜都摸不清许都的真实意图,只能在这种猜疑中继续相互消耗。“丞相英明!”
南方的战火暂歇,但由此引发的波澜,却刚刚开始扩散。各方势力都在重新评估着交州这颗突然崛起的棋子,新一轮的博弈,已在无声无息中悄然展开。广信城的陈暮,在享受胜利喜悦的同时,也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更加复杂和危险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