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沙摩柯勐地一拍面前矮几,须发皆张,怒视着最后说话的那名头领,“曹操是害我儿的元凶之一!此事休得再提!”他虽如此说,但眉宇间的纠结却挥之不去。作为蛮王,他必须为整个族群的未来考虑。与交州结盟是为了生存和发展,但如今族人伤亡惨重,而胜利的果实似乎遥遥无期,更隐隐有被当成炮灰的迹象,这让他内心充满了挣扎和疑虑。
恰在此时,帐外亲兵来报:“大王,勃扎将军……勃扎将军在巡视前沿时,被城头冷箭所伤,箭上有毒,伤势很重!”
“什么?!”沙摩柯霍然起身,勃扎是他的心腹爱将,更是蛮军中勇猛的象征!他急忙冲出王帐,赶往伤兵营。
看到勃扎因中毒而乌黑肿胀的小腿,听着他强忍痛苦的呻吟,再环视周围那些身上带伤、眼神麻木或愤满的本族儿郎,沙摩柯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对陈暮、邓艾的个人信任,在残酷的现实和族人的伤亡面前,开始动摇了。
邓艾很快察觉到了蛮军营中的异样气氛,以及沙摩柯态度的微妙变化。他心中暗叫不妙,立刻亲自前往蛮军营区探视勃扎,并带去最好的军医和解毒药物。
“沙摩柯大王,勃扎将军乃我军勇士,艾……艾必尽全力救治。”邓艾言辞恳切,“近日军中流言,皆……皆为陆逊离间之计,万不可信!汉蛮一体,乃……乃主公与大王歃血为盟所定,绝无虚假!待攻破庐陵,所有缴获,必……必按战前约定,公平分配,抚恤从优!”
沙摩柯看着邓艾,沉默片刻,缓缓道:“邓将军的为人,本王信得过。只是……我族儿郎的血,流得确实多了些。”他没有再多说,但话语中的沉重与疏离感,让邓艾心头一紧。
回到中军大帐,邓艾眉头紧锁。文聘的水军正在扫荡赣水,魏延也在猛攻赣县,庐陵陆逊已成瓮中之鳖,破城本是指日可待。然而,若此时蛮军心生退意,甚至酿成内乱,不仅攻克庐陵的计划可能功亏一篑,整个联军乃至交州与武陵的盟约都有可能崩溃!
“来……来人!”邓艾沉声道,“速派快马,六百里加急,将此处情形禀报主公与庞军师!请……请他们定夺,并设法安抚沙摩柯大王。”
他深知,这已不仅仅是军事问题,更是严峻的政治和外交危机。
庐陵城内,陆逊虽然面临着巨大的守城压力,但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联军内部的不谐之音。他站在城头,望着远处联军营垒,尤其是那一片氛围明显不同的蛮族营地,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