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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彪狼狈逃回建业,添油加醋地禀报了陆逊如何“嚣张跋扈”、“拥兵抗命”,甚至暗示其部将已有弑使之意。这消息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孙权残存的理智。
“乱臣贼子!果然是乱臣贼子!”孙权在宫中暴跳如雷,将目之所及的一切器物砸得粉碎,“他陆伯言当真以为孤不敢动他?!吕范!吕范何在!”他双目赤红,状若疯魔,“给孤点齐兵马,踏平丹阳!取陆逊首级者,封侯,赏万金!孤要将他碎尸万段!”
张昭、顾雍等人闻讯,拖着病体匆匆入宫劝谏,言丹阳乃屏障,陆逊尚可控,强攻必生大乱,予外敌可乘之机。然而,此刻的孙权哪里还听得进半分逆耳之言?他指着张昭的鼻子,厉声喝骂:“老匹夫!若非尔等平日纵容,何至于有今日之祸!再敢多言,与陆逊同罪!” 张昭气得浑身发抖,仰天长叹,踉跄而出,自此称病不出。建业宫城,彻底被孙权的狂怒和孙弘等佞臣的谗言所笼罩。
而在丹阳,气氛同样紧张到了极点。吕范大军开始向丹阳边境集结的军报,如同雪片般飞入宛陵太守府。陆逊交出兵权的承诺已成空文,孙彪带来的“锁拿”命令,已将他逼到了墙角,再无退路。军中主战的声音越来越响,尤其是得知孙权竟悬赏陆逊首级后,更是群情激愤。
“府君!孙权不仁,休怪我等不义!打吧!我等愿与吕范决一死战!”
“对!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将领们齐聚府中,纷纷请战。就连一向持重的郡尉,此刻也面色铁青,手按剑柄,只等陆逊一声令下。
陆逊坐在主位,看着眼前这些追随他多年的面孔,他们眼中燃烧着愤怒、不甘,还有对他的担忧。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
“诸位的心意,我陆逊……感激不尽。”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但,我们不能打。”
“府君!”
“为何?!”
众将不解,甚至有些失望。
陆逊抬手,压下众人的喧哗:“一旦开战,无论胜负,丹阳必成焦土,江东元气再伤,最终得利的,只会是北面的曹操,西面的刘备,还有……虎视眈眈的交州陈暮!我陆逊个人生死不足惜,但不能让丹阳军民,因我一人而遭此涂炭,更不能让江东社稷,因我而加速崩毁!”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况且,孙权悬赏的是我陆逊一人。我若留下,战火必起。我若……离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