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琉璃为瓦深坑城

死寂。

巨大的虚无深坑如同大地被剜去的伤口,边缘是光滑如镜、折射着诡异幽光的琉璃断面。坑内空无一物,连空气都稀薄得令人窒息。深坑上空,终焉之白湮灭后残留的细微能量尘埃,如同冰冷的星屑,无声飘落。

圣堂内,更是一片劫后余生的狼藉。

熔渣城墙彻底消失,只留下满地燃烧过的矿渣碎片和扭曲的金属残骸,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骨架。穹顶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几缕浑浊的天光从破口处艰难地挤入,照亮了弥漫的尘埃。原本林立的防御塔,倒塌了大半,断裂的塔身如同折断的巨矛,斜插在废墟里。幸存的几座也黯淡无光,塔身布满裂纹,能量回路发出濒死的嗡鸣。

三条金藤如同被烧焦的枯藤,蜷缩在角落的金属残骸堆里。藤体碳化崩裂,原本流转的金色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断口处凝固的暗金粘液和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生命悸动。它们传递出的意念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麻木的虚弱。

祭坛旁,秦秀莲躺在陈铁根用破布勉强垫起的地方,脸色依旧灰败,但心口那点微弱的月华光晕如同风中残烛,总算没有熄灭,随着她极其微弱的呼吸艰难地起伏。陈铁根半跪在她身边,右臂的噬序之爪无力地垂着,骨甲上的暗金纹路黯淡无光,布满了细密的裂纹。他脸上糊满了血污和黑灰,右眼的赤金火苗缩成了针尖大小,却依旧顽强地燃烧着,死死盯着祭坛上方。

那里,嫩芽的本体萎靡不堪,两片金属叶片耷拉着,边缘焦黑卷曲。但在它顶端,那颗米粒大小、通体浑圆、流淌着暗金与冰冷金属光泽、内部孕育一点混沌星芒的**金属种子**,却依旧顽强地悬浮着。它散发着微弱却奇异的波动,那波动混合了秩序、吞噬、净化、同化,甚至一丝…**混沌的新生**。正是它最后关头撑起的那个微型护罩,保住了祭坛核心这方寸之地。

“咳…咳咳…” 陈铁根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带出几缕血沫。他艰难地抬起还算完好的左臂,用袖子胡乱擦了把脸,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圣堂,扫过气息奄奄的金藤和秦秀莲,最后定格在深坑边缘那光滑如镜、折射着幽冷光芒的琉璃断面,又看了看满地的矿渣碎片和扭曲的教团金属残骸。

“嘿…” 他扯了扯干裂的嘴角,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痞笑,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墙塌了…藤子废了…婆娘也躺了…苗子还秃了…”

他顿了顿,右眼那针尖大的火苗猛地一跳,一股混不吝的狠劲儿硬生生顶了上来,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崽儿们!” 他对着废墟中仅存的几台还在嗡鸣挣扎、履带断裂、机械臂扭曲的建筑机械,发出了劫后余生的第一个指令,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

**“别挺尸!给老子…动起来!”**

**“第一队!去坑边!给老子…扒!把边上那些反光的‘琉璃瓦’!一片不剩!全给老子扒拉回来!”** (指向深坑边缘光滑的琉璃断面)

**“第二队!扫街!地上这些烧糊的矿渣渣!还有那些铁疙瘩(教团残骸)!能搬动的!全给老子堆到门口!”** (指向原来城墙的位置)

**“第三队!给老子…砌!”** (噬序之爪指向圣堂巨门方向那片空荡荡的豁口)“就用扒回来的‘琉璃瓦’打底!糊上这些‘铁渣肥’!给老子…砌座新坟…呸!砌座新墙!有多厚砌多厚!砌到天上去!”

指令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微澜。

嗡…咔咔咔…

那几台伤痕累累的建筑机械,如同被注入最后动力的老牛,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履带断裂的,就用扭曲的机械臂撑着地面,一点一点地挪向深坑边缘;机械臂损坏的,就用仅存的铲斗或切割臂,艰难地扒拉着满地的矿渣和金属碎片。

**嗤啦…咔嚓…**

深坑边缘,光滑如镜的琉璃断面极其坚硬,寻常工具难以撼动。但建筑机械的切割臂在残余能量的驱动下,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蛮力,狠狠切割着琉璃的边缘!刺耳的摩擦声伴随着飞溅的琉璃碎屑响起!一块块或大或小、边缘锋利、折射着幽冷七彩光芒的琉璃碎片被强行剥离,如同从巨兽身上剥落的鳞甲。

另一队机械则将满地的矿渣碎片和被爆炸高温熔炼变形、混杂在一起的教团金属残骸铲起。这些“废料”经历了地火熔岩的淬炼、终焉之白的洗礼、教团金属的融合,早已变得极其沉重、坚韧,并蕴含着混乱而狂暴的能量残留。

“砌墙的!给老子…糊!”

仅存的一台相对完好的建筑机械(主要是搅拌臂和夯实锤还能用),如同最蹩脚又最执着的泥瓦匠,将扒拉回来的琉璃碎片胡乱铺在巨门豁口的地基上。然后将铲运来的、混杂着矿渣和熔融金属块的“铁渣肥”倾倒其上!

**咚!咚!咚!**

沉重的夯实锤带着最后的力气,狠狠砸下!将滚烫的“铁渣肥”砸进琉璃碎片的缝隙,强行粘合!高温使得接触面发出嗤嗤的响声,腾起刺鼻的烟雾。一面极其丑陋、极其粗糙、却又散发着令人心悸气息的墙壁,开始在这片废墟之上,艰难地拔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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