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河水猛地灌入口鼻,呛得我眼前发黑。湍急的水流裹挟着我们,像扔破布袋似的在黑暗的河道里横冲直撞,根本由不得自己。
黎叔最后那声嘶吼和骨头被撕裂的声响,还在脑子里嗡嗡回荡,混着冰冷的河水,冻得人心脏都缩紧了。那老家伙…就这么没了…为了给我们这几个惹祸精挣条活路…
“咳咳…噗哈!”小子在我旁边拼命扑腾,呛得死去活来。凝姐的情况更糟,她肩头的伤被冷水一激,血又渗了出来,脸色白得跟鬼似的,只能勉强抓着一段漂浮的朽木,另一只手还死死拽着昏迷的秦秀莲的衣角。
我憋着一口气,把秦秀莲往上托了托,让她口鼻尽量露出水面,自己则拼命踩水,试图在这该死的激流里稳住身形。右胳膊彻底废了,动一下都钻心地疼,只能靠两条腿和一只左手硬撑。
黑暗,无尽的黑暗。只有水流震耳欲聋的咆哮和身体不断撞击岩石的闷痛。
也不知道被冲了多远,河道似乎渐渐变宽,水流稍微平缓了一些。我们才得以喘口气,狼狈地扒住一块凸出的岩石,暂时稳住。
“黎…黎叔他…”小子趴在岩石上,一边吐水一边哽咽,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闭嘴!”凝姐喘着粗气打断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狠劲,“把眼泪憋回去!别辜负他!活着出去再说!”
她咬着牙,检查了一下秦秀莲的情况,还好,只是昏迷。又撕下早已湿透的衣摆,胡乱缠紧自己肩头的伤口,血暂时被冷水冻住,流得慢了些。
我靠在一块冰冷的石头上,胸口火辣辣地疼,不只是累的。伸手摸了摸裤兜,那块惹祸的“地脉乳髓”还在,光晕透过湿透的布料隐隐透出来。就是这玩意儿,害死了黎叔。
还有…我摊开一直紧握着的左手。掌心躺着一枚冰冷、沾着血污和河水的金属铭牌。正是黎叔最后时刻跌落,被我下意识抓住的那枚山月卫铭牌。铭牌边缘已经磨损,但那个弯月环绕山峦的标记依旧清晰,背面刻着一个小小的“黎”字和一组编号。
这大概是他存在过的最后证明了。
“现在…怎么办?”小子带着哭音问,彻底没了主意。
凝姐看向我,又看了看幽深的下游,眼神疲惫却坚定:“黎叔让我们顺着水往下,肯定有他的道理。这暗河最终应该会汇入地表某条河流。只能继续走,找不到出口,我们都得冻死淹死在这里。”
没别的选择。
我们再次松开岩石,任由水流推着我们,继续向着未知的下游漂去。
这一次,河道变得异常曲折,时而宽阔,时而狭窄得需要低头才能通过。水温也越来越低,冻得人牙齿咯咯作响。
就在我感觉四肢都快冻僵的时候,前方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片朦胧的、不同于矿石光芒的惨白色光晕。
“光!前面有光!”小子惊喜地叫起来。
凝姐眯着眼看了看,脸色却更加凝重:“小心点,不像是自然光。”
我们放缓了速度,小心翼翼地向那光晕靠近。
越来越近。那光是从旁边一处巨大的、人工开凿的石窟里透出来的。石窟入口处被一道锈迹斑斑的铁栅栏封着,但已经破损了大半。惨白的光晕和一股浓烈的、福尔马林混合着某种腥甜的味道从里面飘散出来。
这味道…让人极其不舒服。
水流正经过这石窟口。透过破损的铁栅栏,能隐约看到里面的一些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