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得如同实质的黑暗,瞬间吞噬了我们。备用通道比想象的更加狭窄和陡峭,几乎是垂直向下,我们只能手脚并用,靠着岩壁上微弱的荧光苔藓和触感,艰难地向下挪动。身后石室入口处那点微弱的光亮很快消失,只剩下彼此粗重的喘息和碎石滚落的声音在逼仄的空间里回荡。
“慢…慢点…我这把老骨头快散架了…”老药罐背着秦秀莲,气喘吁吁,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坚持住,药罐爷爷,下面好像变宽了!”小豆子在前面探路,声音带着一丝发现希望的惊喜。
果然,向下爬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脚下的坡度逐渐平缓,空间也开阔起来。我们似乎进入了一条更大的地下裂隙带。空气变得更加潮湿阴冷,带着一股浓郁的土腥味和…某种淡淡的、类似蘑菇的甜香?
我示意大家停下,警惕地感知着四周。噬灵蚁群散布在周围,反馈回来的信息是:这条裂隙很深,向前后方延伸,看不到尽头。岩壁湿滑,布满了各种奇特的菌类,有些散发着微弱的磷光,勉强提供照明。暂时没有发现大型生物活动的迹象,但那种甜香,让我的本能感到一丝不安。
“点火把。”我对小豆子说。在这种完全黑暗的环境,一点光亮不仅能驱散恐惧,也能预警某些畏光的东西。
小豆子熟练地取出火镰和准备好的浸油布条,点燃了一根简易火把。跳动的火焰驱散了部分黑暗,也让我们看清了周围的景象:裂隙两侧的岩壁上,生长着密密麻麻、形态各异的蘑菇和菌类,色彩斑斓,有的像小伞,有的像珊瑚,有的甚至像扭曲的人耳。那股甜香,正是从这些菌类身上散发出来的。
“小心点,别碰这些蘑菇。”老药罐经验丰富,立刻警告道,“很多地下菌类都有剧毒或者致幻效果,这香味闻久了可能都会出事。”他拿出一些干枯的草药分给大家,“含在嘴里,能提神醒脑,抵抗瘴气。”
我们依言照做,草药的苦涩味在口腔中弥漫,确实让被甜香熏得有些发晕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现在往哪走?”一个堕民幸存者茫然地看着前后几乎一样的黑暗通道,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我也没有明确的方向。逃命的时候只顾着远离异管司,根本来不及辨别方向。我闭上眼睛,尝试沟通怀里的母树种子。种子依旧散发着微弱的安宁感,但并没有明确的指向。炎阳核心碎片也静静躺着,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只能凭运气选一条路了。
“往前走。”我指了指火把光芒能照到的、相对平坦的一个方向,“注意脚下和头顶,保持警惕。”
我们排成纵队,我打头,小豆子举着火把紧跟其后,然后是老药罐背着秦秀莲,两个堕民断后。队伍在寂静而诡异的菌类丛林里缓慢前行。
脚下的路并不好走,布满湿滑的苔藓和松软的腐殖质,一不小心就会滑倒。四周静得可怕,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呼吸声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那种甜香无处不在,即使含着草药,也让人感到一阵阵莫名的烦躁和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