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画面没有气势磅礴,也没有杀伐决断,却像锚一样钉住了他摇晃的神志。
他猛然咬破舌尖。
血腥味瞬间弥漫口腔,剧痛让识海为之一清。
他立刻默诵《虚空古经》残篇,以星海意象构筑屏障,将纷乱的记忆碎片一一剥离。
那些哀嚎、怒骂、诱惑,在星图流转中逐渐冷却、沉降。
我不是为了成为怪物才走到今天。
我吞噬的,是践踏弱者的恶徒,是滥杀无辜的暴戾,是压迫与恐惧本身。
若为此堕落,与他们何异?
信念如剑,斩向心魔。
低语退散。
潮水退去。
他依旧坐在木榻上,额头渗出冷汗,呼吸沉重,但眼神已不再浑浊。
睁眼。
掌心血痕干涸,结成深褐色的痂。
体内十万斤之力仍在奔腾,却被牢牢困在枷锁之内。
他清楚,此地已无突破之机。
盘龙镇太小,资源匮乏,连一部完整的高阶功法都没有。
张伯藏的那张残破地图上标注的“府城”,商旅口中偶尔提及的“洗髓池”“天材地宝”,或许是唯一的出路。
但他不能走。
现在不能。
根基未稳,伤势未复。
强行远行,只会引来更多觊觎。
况且,南片区刚立新规,人心尚需巩固。
他若离去,秩序可能再度崩塌。
必须彻底消化此战所得。
他缓缓起身,脚步略显滞涩,走向棚屋角落的水盆。
铜盆边缘布满刮痕,水面映出一张苍白的脸——眼窝深陷,唇色发青,唯有瞳孔深处燃着一点不灭的火。
他掬起冷水泼在脸上。
寒意刺骨。
回到木榻,盘膝而坐,双掌交叠置于腹前。
这一次,不再急于修复,而是引导那股庞杂的能量,在体内缓慢循环。
每一次周天运行,都尝试剥离杂质,提纯精元。
混沌熔炉自主运转,效率较此前提升数倍,但依旧无法突破桎梏。
时间流逝。
日影偏移,油灯燃尽,又有人悄悄换上新盏。
他始终未动。
深夜,一阵轻微咳嗽从门外传来。
小石头站在帘外,手里抱着记录册,犹豫片刻,还是掀开了门帘。
看见林风闭目静坐,气息平稳,便放轻脚步,将册子放在桌角,转身欲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