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日头西斜,刘昊让人把郡守拨付的那点可怜粮秣搬进清理好的库房(一间最完整的破屋子),又安排了守夜的人手。
他独自一人,爬上那段最高的残墙。看着脚下初现轮廓的营地,看着远处苍茫的荒原和更远处隐约的群山。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胸中激荡。
从任人欺凌的边卒,到挣扎求存的队率,再到如今手握一片废墟的别部司马。
这一步,走得血腥,走得侥幸。
下一步,该怎么走?
慕容部的威胁悬在头顶。
郡守的心思捉摸不定。
手里要人没人,要钱没钱,只有这一片需要投入海量人力物力才能重建的废墟。
难。太难了。
但看着台下空地上,那些累得东倒西歪却还在互相鼓劲、商量着明天先修哪段墙的弟兄,刘昊心里那点迷茫又被压了下去。
再难,也比在烽燧台等死强。
至少,这里足够大,能装下他的野心,也能装下更多……能活下去的人。
他需要人。需要很多很多人。
流民、溃兵、活不下去的边户……都可以。
还有那个商人,苏全。他手里的粮食、铁器、药材,才是这座堡垒真正能活过来的血脉。
得想办法,尽快联系上他。
刘昊深吸一口带着泥土和草灰气息的空气,转身准备下墙。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似乎瞥见极远处,荒原的尽头,有几个快速移动的小黑点。
不是胡人骑兵,更像是……几匹无人驾驭的野马?但又不太像。
他眯起眼,想看得更仔细些。
那几个黑点却迅速消失在一道土梁后面,再无踪迹。
是错觉?还是……
刘昊的心微微提了起来。
这荒原上,除了胡人、官兵、土匪,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在暗中活动。
他默默记下了那个方向。
这新家,看来不止他们一伙“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