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通面色一沉。
上面那人居然不回答自己的话。
这是何等的蔑视。
“放肆!”
魏通怒极反笑,手掌重重按在刀柄上,发出铿锵一声。
“敢如此在城中大闹。”
“拿下他!”
他身后的士兵们齐声应喝,结成战阵,血气勾连,化作一张无形大网,就要朝着天上的陈玄四人罩去。
魏通心中冷笑。
他有恃无恐。
州牧大人亲口说过,海州自有星主镇压,天光境在此地,也得收敛爪牙。
正是这句话,给了他直面这四名神秘强者的勇气。
在他看来,对方不过是虚张声势。
然而,陈玄看都未看他一眼。
他只是觉得聒噪。
一缕目光落下。
那张由十几名士兵血气凝聚而成的大网,如同被烈日照耀的薄冰,瞬间消融,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魏通的身体僵住。
他腰间的弯刀才刚刚出鞘半寸。
一道细微的血线,从他眉心浮现。
血线缓缓向下蔓延,贯穿鼻梁,嘴唇,直至下颌。
他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
最后的念头,是州牧那张含笑的脸。
他想不明白。
州牧大人,为何要骗他?
噗。
魏通的身体,连同他身上的甲胄,整齐地分成了两半,朝着下方坠落。
鲜血与内脏,在空中洒落。
跟在他身后的那十几名士兵,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头领被一道目光杀死。
那种恐惧,让他们连逃跑的念头都无法生出,
州牧府内,一片死寂。
无数道隐藏在暗处,窥探着这里的目光,都充满了惊骇。
就在这时。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下方的主殿内悠然响起。
“阁下好大的火气。”
“杀了本官的属下,毁了本官的仪仗,如今又当着海州文武的面,让本官滚出去见你。”
“不知阁下,想让本官如何滚呢?”
话音落下。
一名身穿紫色蟒袍,头戴玉冠,面容清癯的中年文士,在一众官员的簇拥下,缓步走出大殿。
他步履从容,神态自若,仿佛刚才死去的,只是一条无关紧要的狗。
此人,便是海州州牧,李元景。
陈玄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东水城之事,你可知晓?”
李元景抬头,与陈玄对视,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悲悯。
“自然知晓。”
“东水城遭逢万年不遇之海啸,数十万生民流离失所,本官听闻此事,痛心疾首,夜不能寐。”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本官已上奏朝廷,请求拨发钱粮,并调集海州各府兵力,全力赈灾。”
“只是,朝廷公文往来,兵力调动,皆需时日。”
“阁下若为灾民而来,这份侠义之心,本官佩服。但凡事皆有法度,阁下如此行事,未免太过霸道,与邪魔何异?”
他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既表现了自己心系于民,又暗中指责陈玄行事如同妖魔。
“说完了?”陈玄问道。
李元景眉头微皱,他感觉对方似乎没有与他讲道理的打算。
“说完了,就该上路了。”陈玄的声音很平静。
“放肆!”
“竟敢对州牧大人无礼!”
李元景身后的一众官员顿时勃然大怒,纷纷出言呵斥。
李元景抬手,制止了众人。
他看着陈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阁下执意要与我海州为敌,与朝廷为敌?”
“你可知,本官身负朝廷官印,受一州官气庇护。在此地,本官便是海州法度的化身。”
“你若动手,便是与整个海州的秩序为敌,必遭官气反噬,神魂俱灭!”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随着他的话语,一股无形的浩大气息,从州牧府的地底升腾而起。
那是海州千万生民的意念,是数百年来建立的法度秩序,汇聚而成的官气。
金色的光芒在李元景身后凝聚,隐约化作一尊头戴官帽,面容模糊的巨大神人虚影。
那神人手捧一方大印,俯瞰着陈玄四人,威严如狱。
“官气化神?”
秦洛音轻咦一声,脸上露出一丝讶色。
事实上,她被称为通万法之人,不仅仅是因为对诸多法门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