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可我已经感觉不到冷了。
脚下的泥被踩出一个个深坑,每走一步,骨头缝里都像有刀在刮。玉佩贴着胸口,那缕清月留下的情魄还在颤,像根细线牵着我往东边去。她没死,也没逃,反而在等——等一个假的我。
我知道南宫寒会来。
他也知道我快撑不住了。
所以他会选这个时候,披着我的皮,去见她。用我的声音,说些我从没说过的话。他以为这样就能把她彻底攥在手里。
他错了。
我停下脚步,手指按进紫檀木戒的裂缝。龙气只剩一丝,像快断的弦。不能再拖了。我闭眼,把全部念力压进玉佩,顺着那缕青气反推——百里之外,山崖边,两道身影对峙,一道站着,一道坐着,中间隔着三步距离。
就是现在。
心口一震,魂体离体,顺着“借脉一息”疾冲而出。百里距离,不过一息。我落进一个温热的身体,耳边传来轻笑。
“哎呀,谁在碰我?”
是娜娜的声音。
她正靠在树下打盹,粉衣沾了露水,脸上还带着点倦意。我借她的口开口,声音却变了:“清月在等一个死人,你说她傻不傻?”
话音刚落,我已催动她起身,脚步轻快地穿过林子。月光从树缝里漏下来,照在前方崖边。南宫寒背对着我,穿着我的衣服,站姿也学得像模像样。他正伸手想去碰冷清月的右手,可她没动,左臂空荡荡的袖子垂着,血迹还没干透。
“清月。”他低声说,“你信我。”
我笑了,用娜娜的嘴,笑得放肆。
“你也配叫她清月?”
两人同时回头。
南宫寒瞳孔一缩,显然没料到这一出。冷清月猛地站起,寒霜剑半出鞘,眼神在我和他之间来回扫。她没说话,但手在抖。
“怎么?”我让娜娜歪头,指尖勾起唇角,“我不能来?还是说……你更喜欢他?”
南宫寒立刻反应过来,脸上挤出笑:“娜娜姑娘,你被人附体了。祁煜已死,这不过是残魂执念作祟。”
“哦?”我轻哼,“那你呢?活得好好的,怎么连手臂都不敢抬?”
他动作一顿。
我看得清楚——他袖口底下,有一道暗红印记,正微微发烫。那是迷情蛊的母印,和当初种进清月体内的,是同一种。
“清月。”我转向她,声音忽然低了,“你断的不是臂,是执念。可你现在还在看他的脸,你在等一个答案——他是不是我?”
她咬唇,没动。
“真正的我,从不会叫你‘师姐’。”我说,“也不会装模作样地伸手。我若想碰你,早就碰了。”
南宫寒冷笑:“荒谬!你一个妖女,凭什么替他说话?”
“凭我睡过他。”我咧嘴一笑,娜娜的脸红了,可我说得更狠,“你还不是借来的身子?你连他的记忆都是偷的,敢说自己是他?”
他眼神一冷,袖中暗劲微动。
我知道他要动手,可我不怕。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我猛地抽离娜娜的身体,魂体在月下显形。金瞳燃起,黑发无风自动,玄袍虚浮。我站在娜娜身前,与南宫寒面对面,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在月光下重叠。
冷清月倒吸一口气。
“双影……”
我没有看她,只盯着南宫寒:“你占了我的身子,穿了我的衣,可你永远学不会——怎么当祁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