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从眼角滑下来,在下巴上聚成一滴,砸在碎石上,发出轻响。我撑着墙,手背青筋暴起,指节发白。叶绾绾正低头捣药,药杵一下一下砸在石臼里,声音沉得像在敲棺。
庙外的阴气还在转,没散。
我知道南宫寒没走。他在等,等我倒下,等她失控,等弹毁人亡。
可我还站着。
哪怕膝盖打颤,哪怕视线糊成一片,我也得站着。
就在这时,风停了。
不是自然的停,是被斩断的。庙外盘旋的阴雷像是被什么劈中,轰地炸开,黑气四散,像被刀割过的布。紧接着,一道白影穿过残墙,落地无声。
她来了。
白若璃站在门槛上,白衣未染尘,银发垂肩,眉间朱砂一点,冷得像雪峰顶上的月。她没看我,目光扫过叶绾绾,扫过丹炉,最后落在地上那滩血上。
然后,她拔剑。
无痕剑出鞘三寸,寒气逼人。剑尖朝我,声音比剑更冷:“接我三剑,或滚出江湖。”
我没动。
血还在流,喉咙里全是铁锈味。我抬手抹了把脸,抹掉糊住眼睛的血,咧了下嘴:“师父偏心,第一剑就使全力?”
话没说完,剑气已至。
衣襟撕裂,从肩到胸豁开一道口子,露出胸口那道旧疤——叶绾绾当年炼丹时刺的。可现在,疤上浮着一层暗金纹路,随心跳一明一暗,像活物在呼吸。
那是魂印。
五女情念所聚,我活着的凭证。
白若璃盯着那印记,瞳孔猛地一缩。
剑锋偏了。
就那么一丝,几乎看不见,可我知道——她动了心。
我笑了,嗓子哑得像砂纸磨过:“师父舍不得杀我,对吧?”
她没答,手腕一抖,剑势再起。
我踉跄着上前一步,离她更近,近到能闻到她衣上淡淡的雪松香。我贴着她耳畔,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你剑偏了。因为你怕。怕你一剑下去,我就真没了。”
她猛地抬臂,剑尖抵住我眉心。
寒意刺骨。
我站着没动,金瞳直视她。血丝已经爬到太阳穴,脑仁像被针扎,魂体在溃散边缘。我知道,我撑不了多久。可我还站着,因为风翩翩的命气还在玉佩里跳,叶绾绾的呼吸还在稳,我不能倒。
她盯着我,眼底有光闪了一下,极快,像雪地里划过的火。
然后,她手腕一颤。
无痕剑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