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再涌

港岛入夜的霓虹在交易大厅的玻璃幕墙上投下诡谲的倒影。颜旭站在风控中心的环形屏幕前,注视着那个代号“太平洋资管”的持仓曲线如毒蛇般悄然攀升——4.73%的持股比例,距离举牌线仅一步之遥。

“注册在开曼群岛乔治镇,办公地址是间虚拟办公室。”秦风将尽职调查报告投射在全息屏幕上,纸页的微缩影像在空气中微微颤动,“过去二十个交易日,他们通过十七家券商分仓买入,每笔交易都巧妙的避开了大宗交易披露门槛。”

颜旭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控制台上敲击着莫尔斯电码的节奏。这种熟悉的操作手法让他想起三年前那场恶意做空——当时南华资本也是通过层层嵌套的离岸账户,在股价暴跌前精准布下看跌期权。

风控总监突然调出一组数据流:“昨天收盘前最后三分钟,太平洋资管通过瑞信通道突击买入两百万股,成交均价60.2港元。”他的激光笔在K线图上圈出那个突兀的放量尖峰,“操盘手用了冰山委托算法,真正的意图被隐藏了。”

窗外突然掠过一架直升机的探照灯,光斑扫过交易大厅的铜牛雕塑。颜旭注意到秦风西装翻领上别着的员工徽章微微反光——那是上市时特制的“琉璃”芯片纪念章,此刻在异常光线下的折射角度,竟与太平洋资管注册文件上的水印图案如出一辙。

“查查他们的LP结构。”颜旭的声音像浸过冰水,“特别注意那些注册在维京群岛的有限合伙人。”

数字取证专家很快将股权穿透图投射在屏幕上。层层嵌套的信托架构像俄罗斯套娃,但在某个开曼ELP基金的出资人名单里,赫然出现了“南华资本管理(香港)有限公司”的缩写。更深处,某个卢森堡的特殊目的公司股东名单上,隐约可见通天集团欧洲总部的注册编码。

“野蛮人换上了新西装。”颜旭冷笑。他想起母亲病中偶尔清醒时,总反复叮嘱他“防人之心不可无”——老人当年在供销社当会计时,就是太轻信合作伙伴的诚意,差点让集体资产被恶意侵吞。

秦风突然接到证券事务代表的紧急通讯:“联交所刚收到太平洋资管的非正式问询,要求了解公司治理结构和新一代芯片研发进度。”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服务器机柜的散热风扇在低声嗡鸣。颜旭走到酒柜前,取出一瓶单一麦芽威士忌——这是上市庆功宴的存酒,当时他们还开玩笑说这瓶酒要留到市值破万亿时再开启。

“他们开始试探了。”秦风凝重地说,“按照收购守则,一旦举牌就能要求董事会席位,进而获取核心技术信息。”

颜旭缓缓斟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水晶杯里荡漾。他想起多年前在慕尼黑专利法庭,通天集团的律师如何通过一个小股东的身份,成功获取了他们当时的研发路线图。

“启动‘琉璃盾’预案。”颜旭轻声道,“把我们分散在硅谷、班加罗尔和以色列的研发中心进行防火墙隔离。”

风控总监立即在平板电脑上操作起来:“需要调整财报披露策略吗?下周就要发布三季度报告了。”

“按原计划披露。”颜旭的指尖在杯沿划过,“但在附注里增加对‘琉璃2.0’研发风险的说明——把技术难点写得越专业越好。”

深夜十一点,当颜旭独自留在办公室时,他取出母亲那架紫檀木算盘。在台灯的光线下,那颗裂珠的纹路愈发明显,就像太平洋资管精心设计的收购路径,看似偶然实则必然。

他突然想起多年前的一个细节:南华资本的创始人有个特殊癖好,收购每家公司前都要收集该公司的标志性物品。而现在,太平洋资管正在二级市场悄然吸筹的动作,与那个传闻中的习惯如此相似。

窗外,维多利亚港的夜色深沉。颜旭知道,这场资本暗战才刚刚开始,而他已经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旧的敌人换了马甲,但獠牙依旧锋利。

环球贸易广场顶层的董事会会议室里,暴雨敲打着双层隔音玻璃,将维多利亚港的夜景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斑。长条会议桌中央,那份标注着“绝密”的毒丸计划草案静静地躺着,纸页边缘因为频繁传阅已微微卷曲。

“我坚决反对!”独立董事王教授猛地站起身,手中的激光笔在投影幕布上剧烈晃动,“启动毒丸计划等于向市场承认我们惧怕收购,股价会立刻暴跌15%以上!”

颜旭的目光掠过王教授腕间新换的百达翡丽——那是上周某家外资投行主办的慈善晚宴纪念品,而晚宴的主赞助商恰好是南华资本。

财务总监秦风调出一组数据:“过去五个交易日,太平洋资管又增持了0.8%,现在距离举牌线只剩0.47%。根据他们过往的操作模式,一旦进入董事会就会要求分拆芯片业务单独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