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石心药骨

耳边,阿秀带着哭腔的呼喊和王虎粗重的喘息声忽远忽近,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布幔。

“…毒!郎中爷爷!快看看这毒!”

“…按紧伤口!血止不住!”

“…爷爷…爷爷他气又弱了…”

爷爷!

这两个字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道一沉沦的意识!他猛地挣扎,沉重的眼皮如同压着巨石,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

昏黄跳跃的油灯光晕刺入眼帘。熟悉的祠堂屋顶梁椽,积着厚厚的灰尘。浓烈刺鼻的草药味、血腥味混杂在一起,直冲口鼻。

“醒了!道一哥醒了!” 阿秀带着巨大惊喜的哭喊在耳边炸开。

道一艰难地转动眼珠。阿秀红肿的双眼映入眼帘,脸上泪痕未干,混杂着烟灰和血渍,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块沾满血污的布巾。

王虎半跪在他身边,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死死按在他左肋的伤口上,指缝间仍有暗红的血渗出,脸上满是汗水和焦灼。

老郎中正用一把小银刀,小心翼翼地刮去他右腿外侧伤口边缘发黑坏死的皮肉,每刮一下,都带来钻心的剧痛。

“呃…” 道一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呻吟,想撑起身子,却被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和强烈的眩晕感瞬间击垮。

“别动!” 老郎中头也不抬,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你小子命硬!毒入得不深,但刃口带煞,伤及筋络!再乱动,这条腿就废了!”

道一喘着粗气,放弃挣扎。内观之法艰难运转,体内景象惨不忍睹:左肋伤口深及肋骨,筋络被毒刃割裂,残留的黑色毒素如同蛛网般附着其上,正缓慢侵蚀。

右腿外侧同样,毒素麻痹着经络。丹田那点微薄的地脉气息,如同风中残烛,正被不断消耗,艰难地对抗着毒素的蔓延。吸入的毒烟和脸上的毒粉,也在侵蚀着脏腑和皮肉。

“外…外面…” 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目光急切地扫向紧闭的祠堂大门。门后,沉重的顶门杠清晰可见。

“跑了!” 王虎咬着牙,手上力道又加重几分,按得道一闷哼一声。

“那穿灰衣服的狗杂种!听到山里那鬼哭狼嚎,像被踩了尾巴,溜得比兔子还快!剩下两个半死不活的,被老子和柱子他们拖进来捆成粽子扔柴房了!”

跑了?道一心头稍松,但更大的阴霾随即笼罩。灰衣人为何退走?那声充满硫磺气息的恐怖狼嚎…又意味着什么?

“爷…爷爷…” 他更关心这个,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阿秀的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她哽咽着指向祠堂最里面角落的木板床:“郎中爷爷用了你带回来的神药叶子…稳住了…可…可毒根太深…爷爷他…他…” 后面的话被哭泣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