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溪水泼在脸上,刺骨的寒意让道一打了个激灵,却也驱散了最后一丝昏沉。
他盯着溪水中倒映出的那张脸——消瘦、疲惫、沾满泥污,唯有一双眼睛,在经历过彻底的绝望与屈辱后,反而沉淀出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去青岚宗。
这个念头不再仅仅是灰袍人强加的指令,更成了他绝境中唯一能抓住的、带着倒刺的救命稻草。
但如何去?大摇大摆地走到山门前,说自己是从伏牛山来的道一?那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需要一个全新的身份,一个无懈可击的伪装。
“名字……”他低声自语。不能再用“道一”,这个名字在赵家那里可能已经挂了号。他目光扫过周围嶙峋的怪石和坚韧的枯草。
“石…野…就叫石野吧。”一个普通到扔进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名字,符合一个落魄求仙者的身份。
来历呢?他回想起守拙遗刻中提及的“地脉又震”,以及灰袍人所说的“地脉淤塞”。
青岚宗内部似乎并不平静。或许……可以借此编造一个看似合理的由头。
“家乡遭了地动…山崩…只剩我一人逃出来…”
他一点点完善着细节,语气麻木,仿佛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听闻仙宗大名,特来投奔,只求一口饭吃,什么脏活累活都肯干…”
这套说辞,既要显得可怜无害,又要表现出对仙门的向往和能吃苦的决心,才能降低被仔细盘查的风险。
接下来是形象。他现在的样子太狼狈,反而惹人怀疑。他找到溪流下游一处隐蔽水洼,彻底清洗了身体和那身早已破烂不堪的衣物。
又从行囊里翻出最后一套相对完整的粗布衣换上,虽然陈旧,但至少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