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九从思过崖归来，先回自己洞府稍作整理，换上一身干净青衫，这才前往剑峰主殿向师父水木言复命。

水木言端坐于大殿之上，看着下方气息愈发沉稳内敛、眉宇间虽带恭敬却难掩一丝自信锐气的弟子，心中百感交集。

他照例肃容训导了一番：“思过一月，可知反省？修行之人，当持身以正，戒骄戒躁，即便受屈，亦不可像这次一样一味逞匹夫之勇…最后落人口实”

长九恭敬聆听，一一应下：“弟子谨遵师父教诲，日后定当沉稳行事，不负师父期望。”

训话完毕，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水木言的目光落在长九身上，久久没有移开，那目光中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有关怀，有欣慰，有审视，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决绝与托付。

他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竟带着几分萧索与落寞。

“长九，你可知修仙之路，逆水行舟，亦是与天争命？”水木言的声音低沉下来。

长九微微一怔，恭敬道：“弟子知晓。”

“那你可知，各个境界，寿元几何？”

水木言问道，不等长九回答，便自顾自说了下去，“炼气期，不过百载春秋，与凡俗无异；筑基成功，方可延寿至两百余年；凝结金丹，享五百寿元；而元婴大成，如为师这般，也不过千年之数…”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千年光阴，于凡人而言已是漫长无比，可于大道面前，不过是弹指一瞬。为师困于这元婴后期之境，已三百余年…气血早已开始衰败，元神增长近乎停滞，那化神之境…缥缈无踪，此生…恐无望矣。”

这番话如同重锤，敲在长九心上。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师父光环之下那份沉重的无奈与时光的残酷。

千年寿元，听起来很长，但对于追求永恒大道的修士来说，瓶颈期的每一刻都是煎熬，都能听到生命倒计时的滴答声。

水木言站起身，缓缓走到长九面前，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枚非金非玉、触手温凉、表面刻满了无数细微剑形符文的黑色令牌。

令牌出现的瞬间，整个大殿内的灵气都似乎微微震颤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斩断一切的凌厉道蕴弥漫开来。

“此物，名为《斩天剑诀》。”

水木言的声音带着一种无比的郑重，甚至是一丝虔诚，“乃是我木灵宗开派祖师陆川仙尊，于化神飞升之前，亲赐于为师的…一部天阶剑道法诀！”

天阶！

长九瞳孔骤缩，呼吸都为之一滞！

即便他已有《古玉阵法》和《九劫雷体》，但天阶功法的出现，特别是剑法，依旧让他心神剧震！

要知道，他有天阶法宝赤霄剑，但并没有完整体系的剑道，这可是足以引起整个大陆腥风血雨的至高传承！今天竟然落在了自己这个不起眼的人身上…..

水木言看着震惊的长九，眼中闪过一抹追忆与复杂：“祖师当年赐下此诀，是希望我能凭此突破化神，飞升仙界，延续宗门荣光…可惜，为师资质有限，心性亦或有缺，穷尽数百年光阴，竟连入门都难以做到，实在有负祖师厚望…反而因此诀，心生执念，成了心魔，修为再难寸进…”

他的语气充满了自责与遗憾，但随即，目光变得无比锐利和坚定，牢牢锁定长九：“但今日，为师将此诀传于你！”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