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房纷争被战玲珑强行压下后，王逵果然安分了许多，至少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寻霍天渊的晦气。北山院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那种表面平静、内里暗流涌动的状态。霍天渊乐得清静，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修炼之中。

然而，修行之路，从无坦途。

寂灭崖，卧牛石上。

霍天渊盘膝而坐，眉头紧锁，周身灵力波动显得有些紊乱和滞涩。他正在尝试将新领悟的“柔劲”更深层次地融入“玄水刺”之中，以期使其弧线变化更灵动，穿透力更上一层楼。

意念催动之下，幽蓝色的水针在指尖凝聚，其表面似乎有细微的水流在无声流转，比之数日前确实多了几分圆转之意。他心念微动，水针激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极其微小的弧线，精准地命中了一块青石。

“噗”一声轻响，青石被洞穿，孔洞边缘的螺旋纹路清晰可见。

看似进步显着，但霍天渊的脸色却并未舒展，反而更加凝重。

问题就出在这“弧线”与“穿透”的平衡上。

他发现，当自己刻意去追求弧线变化时，水针的凝聚度和瞬间的穿透爆发力就会有所下降，仿佛那股“刚”劲被“柔”劲分散了。而若将心神集中于极致的穿透，水针又会变回之前那种一往无前的直线，失去了那丝来之不易的灵动。

这就如同让一个习惯了直来直往的猛将，突然去学习迂回曲折的剑法，总感觉处处掣肘，难以将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境完美融合。

“意守丹田，神聚针尖。刚柔并非取舍，而是相生。柔为蓄势，刚为爆发；弧为惑敌，直指本源。”师尊苍老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带着指引的意味。

霍天渊依言尝试，神识高度集中，试图在维持水针弧线运动的同时，将所有的破坏力凝聚于针尖那一点。

“嗡！”

水针再次射出，弧线比之前明显了一丝，速度也更快，但在击中目标的刹那，霍天渊清晰地感觉到，水针内部那螺旋撕裂的力道，竟有不稳的迹象，仿佛要在命中前自行溃散一般。最终虽也洞穿了青石，但造成的破坏力，反而不如纯粹直线射击的“玄水刺”。

“不对……”霍天渊散去灵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中充满了困惑与思索。

师尊的虚影在一旁静静悬浮，沉默了片刻，方才叹道：“此关窍，涉及‘意’与‘力’的微妙平衡，更关乎你对‘水’之本源的理解。水，至柔至刚，可润物无声，亦可惊涛裂岸。如何将这矛盾的二者统合于一处，存乎一心，非单纯技巧可解。为师之道，偏向寂灭与吞噬，于此等变化之妙，虽知原理，却难授你具体分寸。强行为之，恐你误入歧途，反伤根基。”

连师尊都无法给出具体的解决方案，只能指明方向。霍天渊心中微沉，明白自己遇到了一个真正的瓶颈。这并非灵力积累不足，而是对“道”的理解和运用，到了一个需要顿悟的关键节点。

接下来的几日，霍天渊夜夜苦修，反复尝试，却始终不得其法。那“玄水刺”仿佛一个调皮的孩子，在他手中时而过于刚直，时而过于绵软，始终无法达到他理想中那种“曲直如意，刚柔并济”的境界。烦躁之意，开始如同杂草般在他心中悄然滋生。

这一日黄昏，霍天渊完成了一天的杂役任务，心中依旧萦绕着修炼的难题，信步走在北山院通往弟子居所外围的林间小道上，下意识地比划着，思索着柔与刚的转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