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

不仅仅是赵罡，远处那些暗中观战的幸存者，也全都惊呆了，死寂一片。他们预想过各种结局，或许是霍天渊凭借诡异手段勉强支撑，或许是赵罡最终以绝对力量碾压，却从未想过，会是如此……如此颠覆性的一幕！霸枪赵罡，竟然在正面交锋中，被人打掉了兵器？！

战玲珑清冷的眸子中，也掠过一丝极深的讶异，随即化为了然。她看得比旁人更清楚，霍天渊那一指，时机、位置、力道，都妙到毫巅，并非力量的胜利，而是智慧与洞察的绝对碾压。他找到了赵罡那看似无懈可击的霸道枪势中，唯一的、也是最致命的“破绽”。

霍天渊缓缓收回手指，指尖的银亮星辉渐渐隐去。他脸色更白了几分，呼吸也有些急促，显然刚才那精准到极致的一指，对他心神的消耗巨大。但他站得笔直，目光平静地看着失魂落魄的赵罡。

“赵师兄，”他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清晰，“力量，并非只有凝聚与爆发。有时，理解其流转，窥见其节点，四两之力，亦可拨动千斤。你的道，在于‘裂’，刚勐无俦。而我的道，在于‘解’，在于‘序’，在于从混沌与谬误中，寻得那定鼎的一点。”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柄插入地面的“裂星”血枪，语气缓和了些许：“枪是好枪，道亦是大道。只是……或许可以试着，在裂星之前，先听听星辰呼吸的韵律。”

赵罡勐地抬头，赤红的双目中，震惊与暴怒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他看着霍天渊，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最后目光落在那嗡鸣渐息的“裂星”之上。

霍天渊的话，如同洪钟大吕，在他脑海中回荡。他一直追求的，是极致的破坏力，是将一切阻碍碾碎的刚勐，却从未想过，力量本身，还有如此精微、如此……“巧妙”的运用方式。那种被瞬间瓦解力量核心的感觉，让他第一次对自己坚信不疑的道路，产生了深刻的反思。

“听……星辰呼吸的……韵律？”赵罡喃喃自语，仿佛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他身上的霸道气息彻底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与思索。

胜负，已不言而喻。

霍天渊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有些道理，需要自己去悟。他转身，看向一直为他护法的战玲珑，递过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目光投向更遥远的、未知的黑暗虚空。

经此一战，“诡对霸”，“理解”对“力量”，他的道心，愈发坚定。而赵罡，这位宿敌，或许也将从此，走上一条略有不同的道路。

那柄斜插于地的“裂星”血枪，无声地见证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