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2章 算计!绝望的刺杀!

动用这毒液,一方面是为了让楚年体会从云端跌落的绝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隐藏身份。

他自然不会傻到在这种时候,因为一时的口舌之快而暴露自己。

看着眼前黑袍男子的表现,此刻,楚年心底却是幽幽叹息,一缕失望的情绪悄然浮现。

可惜了。

这枚棋子,太过谨慎。

自己已经将一个修为被废的形象演绎到了极致,可即便如此,对方依旧守口如瓶。

撬不开他的嘴,楚年也不打算再陪他演下去了。

这场独角戏,该落幕了。

迎着黑袍男子的冰冷目光,楚年一切怪异的表现,都骤然一顿。

体内那原本散乱微弱的魔气,毫无征兆地开始鼓荡,一股磅礴气势,自他体内轰然苏醒。

黑袍男子目睹着这一切,脸上的神情,陡然一僵,瞳孔猛地一缩,满是错愕与不解!

“这,这怎么可能……”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本该瘫软在地的废物,动作从容地,款款站起。

楚年伸出手,不紧不慢地拍了拍衣袍上沾染的灰尘,而后才抬起头,视线与黑袍男子对上。

“你的表现,太过谨慎。”

楚年声音平静响起,再无半分之前的嘶哑与绝望。

“老夫演了这么久,竟都没有挖掘出来什么信息,这令老夫很是不爽啊……”

他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定格。

站在楚年面前的黑袍男子,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脸上的得意与期待,彻底凝固,而后被一种极致的错愕所取代,脑海中,骤然掀起了一场狂风暴雨。

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自己明明看到了他毒发的模样!

那可是圣子殿下赐下的剧毒!

无色无味,一旦侵入体内,便是神仙难救,一身修为会在短短半个时辰内化为乌有,经脉寸断!

自己的感知也绝不会出错,方才楚年的气息,明明已经衰败到了极致,与一个凡人无异!

种种念头,在他脑中疯狂滚动,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撕碎。

数息的死寂过后。

他,似乎是终于从那巨大的冲击中挣脱出来,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死死盯着楚年那张平静的脸,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没事!?”

“你怎么可能没事?”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变得尖锐、扭曲。

“蠢货……”楚年终于再度开口,语调玩味。“看来墨昙那个家伙,确实不算聪慧。”

楚年淡淡的声音,清晰地传入黑袍男子的耳中:

“手底下养的,也全是你这种派不上用场的愚蠢之犬。”

声音不大,却带着极致的嘲讽与蔑视。

轰!

“墨昙”这两个字,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黑袍男子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的面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神情中,闪动着浓浓的不敢置信之色,那份惊骇,甚至超过了方才看到楚年安然无恙站起身的时刻。

“你,你怎么知……”

他下意识地惊呼出声,话刚脱口,声音却戛然而止!

不对!

他猛地醒悟,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冰凉。

自己……上当了!

他竟然……被一个将死之人,用一句话就套出了主上的名讳!

“你诈我?!”

他终于彻底反应过来,意识到了所有的一切。

千防万防,没有透露一丝丝信息,可却百密一疏,在最为意想不到的时刻,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诈了出来!

一股巨大的惊骇与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楚年平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脸上那精彩纷呈的表情变化,眼神中的玩味之色更浓。

“倒也不算太蠢……”

“这么说来,你应该是药峰弟子了吧?”

原本,楚年都已做好了直接将此人擒下,再动用些手段慢慢盘问的准备。

他甚至已经构想好了数种撬开对方嘴巴的酷刑。

却未曾想,竟是如此的简单。

这家伙的愚蠢,着实超出了他的预料。

轻易一诈,便将那幕后主使的名字,连带着自己的底细,吐了个干干净净。

墨昙……

楚年心中咀嚼着这个名字,再对比此人那蠢笨如猪的表现,一个念头不由自主地浮现。

那个喜怒无常的圣子,麾下聚集的,莫非都是这等货色?

若真是如此,倒也算是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楚年收回思绪,目光重新落回面前的黑袍男子身上,带着几分审视,细细打量起来。

“不,不,我不是,我不……”

黑袍男子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神情彻底的崩塌。

楚年那句轻飘飘的问话,每一个字都狠狠扎进他的心脏,然后搅碎了他所有的侥幸。

完了。

失败了。

一切都失败了。

毒杀楚年的任务,彻底失败。

非但失败,连自己的身份,连圣子的名讳,都被对方套了出来。

一想到“执法门”那三个字,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寒意便疯狂上涌,让他四肢百骸都变得冰凉僵硬。

楚年,是门主姜清婉亲自点名要保的人。

今日他行刺失败,一旦事情败露,执法门问罪下来……

圣子会保他吗?

那个视手下为走狗,用完即弃的圣子,会为了他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药峰弟子,去和权势滔天的执法门门主对上?

答案,不言而喻。

他会被毫不犹豫地推出来,当成一个弃子,用来平息执法门的怒火。

而他的下场……

落到楚年手上。

黑袍男子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种宗门记载的酷烈刑罚,他只觉得自己的心神都在颤栗,仿佛已经预见到了那暗无天日的炼狱。

心,碎了。

理智,也跟着碎了。

绝望之中,他猛地扭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了身后那道俏生生的白色身影。

是她!

“为什么!”

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尖锐而扭曲。

“为什么不给他下毒!他险些就杀了你!你忘了吗!”

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根源。

这个被楚年擒获,受尽屈辱的清冷女子,这个本该与他站在同一战线的刺客,为何会在最关键的时刻,选择背叛!

面对这质问,梧桐树下,泠月依旧静静地站着。

夜风拂过,吹起她的一角白衣,不染纤尘。

那双幽深的眸子,仍旧平静淡漠。

落在黑袍男子眼中,却比任何恶毒的嘲讽和讥笑,都更加刺骨,更加残忍。

那份平静,无声地诉说着一个事实。

他被骗了。

从头到尾,他都被这两个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自以为是的掌控,他精心设计的毒杀,在对方眼中,不过是一场拙劣可笑的猴戏。

而他,就是那只上蹿下跳,自以为得计的猴子。

“轰!”

最后一丝名为理智的弦,应声绷断。

彻底的反转,击溃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

没有迟疑。

没有废话。

“吼!”

一声完全不似人类能发出的,混杂着野兽濒死哀嚎的咆哮,从他喉咙深处猛然挤出。

下一瞬。

一股强悍莫测的气息,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筑基初期的威压,再无半分保留,化作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朝着四面八方席卷开来,将地面上的枯叶与灰尘尽数掀飞。

烟尘弥漫之中,他整个人绷紧,肌肉虬结,全身的骨骼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爆响。

他没有冲向楚年。

他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力量,都指向了一个方向。

逃!

趁着执法门还未赶到,趁着万物楼的人还未察觉,他必须逃!

逃回药峰,跪在圣子面前,祈求墨昙的庇护,这是他唯一的一线生机!

留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

“你们……竟敢合伙算计我!”

黑袍男子一边咬牙切齿地发出败犬般的怒吼,一边疯狂催动体内的每一丝魔气。

他身上的气息轰鸣不休,浓郁的黑雾自身躯之上狂涌而出,森然的魔气中,仿佛有无数张扭曲的鬼脸在哀嚎,在哭泣,引得周遭烟尘四起,空间都为之震荡不休。

这显然是某种不计代价,损耗本源的强大邪术。

他要用这雷霆万钧之势,撕开一条生路!

此刻,男子的眼瞳深处,血色与黑色交织,只剩下两种最纯粹的情绪。

浓浓的恐惧。

与无尽的后悔。

他,彻底后悔了。

他为什么要来招惹楚年?

为什么要去讨好那个根本不把他当人看的圣子?

楚年,此人绝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他区区一个老杂役,区区一个炼气期,究竟使了何种手段,能让一个生死仇敌,竟选择臣服?!

他想不通!

然而,目睹这一切的楚年,面容上却寻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他的眼神古井无波,不起波澜,只是看着那道仓皇奔逃的身影,薄唇轻启:“别让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