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子再次苦笑,他深知自己这位师弟在命运卜算上的造诣已是登峰造极,昨夜的反噬绝非“基本功”问题,而是眼前这位圣师的命格,根本就是卜算之道的禁忌!但他无法明言,只能转移话题:
“圣师,贫道此番前来,一是赔罪,二来……仍是厚颜,想请圣师移步,往天机阁一叙。”他语气诚恳,“并非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大劫预言,而是……贫道观圣师之道,超脱物外,暗合自然,或许能解我天机阁万载传承之困厄。”
“困厄?”云逸来了点兴趣,“你们天机阁不是算天算地算空气吗?还能有什么困厄?”
天机子长叹一声,脸上露出深深的疲惫与无奈:“圣师有所不知。我天机阁以窥探天机立世,却也受困于天机。历代阁主、长老,乃至杰出弟子,皆因窥探太多、背负太多,而不得善终。或遭天机反噬,神魂俱灭;或陷入命运迷雾,永世沉沦;或心魔丛生,道途尽毁……此乃我阁无法摆脱的宿命。”
他指着自己,又指了指身旁的天璇子:“便如贫道,虽窥得一丝炼虚门槛,却因强推大劫之象而伤及本源,寿元无多。天璇师弟更是因昨夜之举,道基受损……长此以往,天机阁道统,恐有断绝之危。”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深沉的悲凉。窥探天机者,终被天机所噬,这仿佛是悬在天机阁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云逸听完,摸了摸下巴,打量着天机子,又看了看那萎靡的天璇子,点了点头:
“哦,我明白了。你们这属于……职业病。就跟铁匠容易得肺痨,厨子容易手腕疼一个道理。”
职业病……
天机子和天璇子闻言,嘴角同时抽搐了一下。将窥探天机这等玄奥之事与凡俗工匠的伤病相提并论,这比喻……也太接地气了点。
“圣师……所言,虽粗俗,却也不无道理。”天机子勉强维持着笑容,“不知圣师,可有……化解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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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解?”云逸扛着扫帚,用空着的手指了指自己,“你看我像会算卦的样子吗?”
天机子一愣,看着云逸肩头的扫帚和翠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那不就结了。”云逸理所当然地道,“我不会算卦,所以我也没你们那些毛病。你们要想不得这职业病,简单啊,别算了呗。”
“别……别算了?”天机子彻底愣住。天机阁的立身之本就是卜算推演,若不算了,那天机阁还是天机阁吗?
“是啊。”云逸点了点头,“天机这玩意儿,就跟路边的野花一样,看看就行了,非要去摘,容易被刺扎手。你们倒好,不仅想摘,还想把整片花园的土都翻过来看看下面埋了什么,不扎你们扎谁?”
他顿了顿,看着陷入沉思的天机子,补充了一句:“要我说,你们干脆把招牌改了,别叫天机阁了,叫‘顺其自然观’或者‘爱咋咋地门’什么的。没事扫扫地,种种菜,看看云卷云舒,不比天天盯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因果线舒服?”
天机子:“……”
天璇子:“……”
玄诚子、苏小婉:“……”
所有人都被云逸这番“高论”震得说不出话来。
把大陆最神秘的推演宗门,改成“顺其自然观”?劝一群以窥探天机为毕生追求的人,去扫地种菜看云彩?
这想法……未免也太天马行空,太……离谱了!
然而,天机子在最初的荒谬感之后,看着云逸那平淡却仿佛蕴含着至理的眼神,心中竟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悸动?
万载传承的宿命……无法摆脱的反噬……或许,真的只有跳出“算”这个圈子,才能找到真正的解脱之道?
他站在原地,陷入了长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