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头场雨下得人睁不开眼,郭春海踩着泥泞的山路往场部走。羊皮袄被雨水打湿,沉甸甸地贴在身上。他今天没带枪,腰间的褡裢里装着乌娜吉给准备的干粮——场部通知所有猎户开会,说是边境出了新情况。
场部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十几个老猎户挤在长条凳上。林场主任老周站在黑板前,指着上面钉着的一张地图:...这半个月,北沟已经发现三处偷猎陷阱,全是冲着大牲口去的。
郭春海凑近看了看地图。标记的红点连成一条线,从边境一直延伸到七里沟深处。更奇怪的是,每个陷阱点都避开了常规的野兽路径,像是专门针对某个特定目标。
铁丝套都是德国货。老周从桌底下拿出个生锈的套索,专套熊和野猪,一勒就是骨断筋折。
二愣子吹了声口哨:好家伙,这是要活口啊!
白桦检查着套索上的标记:看这磨损程度,用了不到一个月。她突然压低声音,春海,这标记眼熟不?
郭春海仔细一看,套索根部刻着个小小的字,和耳缺狼留下的犬齿上一模一样!
会议结束后,三人决定去最近的陷阱点看看。雨势渐小,山林里弥漫着泥土和腐叶的气息。白桦走在前面,突然在一处灌木丛前停下:就是这儿。
灌木被人为地修剪过,中间藏着个精巧的套索装置。套索下方放着块盐砖,周围撒着些特制的诱饵——发酵的玉米混合着某种化学药剂的气味。
专业手法。郭春海用树枝拨弄着装置,不是普通偷猎者。
二愣子突然指着不远处的泥地:快看!
泥地上有几行清晰的足迹——前掌宽大如熊,后掌却像豹子般修长,步距异常的大。更诡异的是,足迹边缘带着些蓝色的粉末,在雨中微微发亮。
是那头杂交怪物!二愣子惊呼,A7-21!
白桦蹲下身,用树枝挑起一点蓝色粉末闻了闻:镇静剂,苏联军方用的那种。
三人立刻警觉起来。这些陷阱不是普通偷猎者设的,而是专门针对那些实验体的!沿着足迹追踪,他们在一棵老橡树下发现了更多线索——半截烟蒂(苏联牌子)、几个空罐头盒,还有张被雨水泡烂的地图残片。
是捕猎队。郭春海沉着脸说,他们在回收实验动物。
回屯的路上,三人都在琢磨对策。屯口,乌娜吉抱着孩子正等着。小家伙一见郭春海就咯咯笑,小手直往北沟方向指。说来也怪,孩子手腕上的叶脉纹比早晨更红了,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苏联人?乌娜吉听完讲述后问。
不像是官方行动。郭春海擦着枪,倒像是私人组织的捕猎队。
当晚,郭春海翻出之前收集的所有关于实验体的资料。在伊万给的笔记最后一页,他发现了一段模糊的记录:...项目终止后,所有活体样本应由851厂回收...特别是编号A7系列...
第二天天没亮,三人就带着装备出发了。他们决定抢先找到A7-21,免得它落入捕猎队之手。紫貂雪团二世今天异常兴奋,一直拽着白桦的衣领往北沟深处去。
北沟的积雪还没化尽,泥泞不堪。追踪变得异常困难,那些蓝色粉末成了唯一的线索。中午时分,他们在一处山崖下发现了打斗的痕迹——几棵小树被拦腰撞断,岩石上留着深深的爪痕,雪地上满是暗红的血迹。
是它!二愣子捡起一撮灰白相间的毛发,还有捕猎队的子弹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