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歌舞团的排练室总在深夜保留着一盏灯。暖白色的光从天花板上垂下来,落在光洁的实木地板上,映出苏媚单薄却挺拔的身影。她穿着件藕粉色的舞蹈服,领口处绣着朵小小的玉兰花——这是妈妈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说“咱家媚媚跳起舞来,就像这花一样精神”。此刻,舞蹈服的后背已经洇出一片浅深色的汗渍,随着她的动作,像幅流动的画,记录着她从黄昏到深夜的坚持。
镜子里的苏媚正压着后腿,膝盖贴在地板上,脚背绷得笔直,指尖能触到脚尖的练功鞋。左腿的肌肉传来熟悉的酸胀感,她咬了咬下唇,把重心再压低一点——去年在鼎盛地产的艺术团,她从不敢这样认真练功,每次排练都是应付,毕竟那些“表演”不过是陪领导喝酒的前奏,她的舞蹈,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而现在,镜子里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都是为了那个藏在舞蹈服内侧口袋里的梦想。
“呼——”她缓缓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腰,走到镜子前,伸手拂过镜面上自己的倒影。镜子边缘还贴着张便签,是团长早上贴的:“苏媚,你的《新生》情绪再放一点,要让观众看到‘破茧’的力量。”《新生》是她为中央歌舞团复试准备的舞蹈,编舞时,她想起了在鼎盛撕毁市歌舞团面试通知的那个夜晚,想起了第一次拒绝陪局时的恐慌,也想起了收到中央歌舞团初试通过通知时,手颤抖着差点捏皱纸张的激动。
她抬手,轻轻拉开舞蹈服内侧的口袋拉链——里面躺着张浅粉色的信封,信封上印着“中央歌舞团复试通知”的烫金字样,边角被她摸得有些发软。每次练舞前,她都会把信封拿出来看一眼,通知上“请于12月15日赴北京参加复试”的字迹,像一束光,照得她心里亮堂堂的。上次看的时候,她不小心把一滴汗滴在了“北京”两个字上,后来赶紧用纸巾小心地吸干净,生怕把字晕开——那是她通往更大舞台的船票,比当年在鼎盛时林晟送张科长的项链,珍贵一万倍。
“叮铃——”手机在排练室的角落响了,是妈妈打来的。苏媚走过去,拿起手机,屏幕上跳出妈妈的头像,是去年全家在公园拍的合照,妈妈笑得眼睛都眯了。
“媚媚,还在排练呢?”妈妈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心疼,“我给你炖了银耳羹,放在保温桶里,让你爸明天给你送到歌舞团,你记得喝,别总饿着肚子练功。”
“妈,不用麻烦了,我这儿有面包。”苏媚靠在墙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舞蹈服的口袋,能感觉到信封的轮廓,“我今天练到十点就回去,您早点睡。”
“傻孩子,麻烦什么,你考中央歌舞团这么大的事,我们做爸妈的帮不上别的,只能给你补补身子。”妈妈顿了顿,声音里满是骄傲,“你爸今天跟邻居说,我家媚媚要去北京考中央歌舞团了,邻居都夸你有出息,说咱们家出了个舞蹈家。”
苏媚的鼻子突然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她想起去年在鼎盛,妈妈打电话问她“是不是还在做行政”,她只能含糊地说“是”,不敢告诉妈妈,自己每天要做的不是写文件,而是陪陌生人喝酒,是穿着不合身的演出服跳自己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