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盛集团旗下的“鼎盛艺术团”排练室在写字楼23层,窗户正对着滨江地块的施工塔吊,钢铁长臂每天在玻璃外转来转去,像根永远停不下来的指针,把时间绞得又碎又乱。排练室里的镜子蒙着层薄灰,映出五个穿着旧舞蹈服的姑娘,她们的动作越来越慢,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滴,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苏媚已经让她们练了两个小时的《天鹅湖》片段,却没说要排给谁看。
“苏团长,要不歇会儿吧?”最小的团员林晓揉着发酸的脚踝,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昨天练到十点,今天又这么早,大家都快撑不住了。”
苏媚没回头,指尖划过把杆上的划痕——那是上个月她气急了,用舞鞋砸出来的。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涩味:“再练一遍,动作要齐,表情到位。咱们是艺术团,不是随便凑数的,就算没演出,基本功也不能丢。”
她知道这话骗不了人。自从去年被林晟从市歌舞团召回来当团长,艺术团就没正经排过几场演出,大部分时间都在“陪局”——陪银行领导吃饭,陪国土局局长打球,陪开发商大佬唱歌。林晟给的条件很诱人:每月两万的工资,一辆白色宝马代步,团员们的薪资也比以前翻了倍,可这些钱,每一分都沾着屈辱的味道。
就在这时,排练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林晟的秘书小张探进头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苏团长,林总找您,在楼下的车里等。”
苏媚的心猛地一沉,指尖攥紧了把杆,指节泛白。她知道林晟找她,准没好事。上个月让她带团员去陪银行信贷部王总,王总酒后非要拉着林晓跳舞,她拦了一下,回来就被林晟骂“不懂事”。
“知道了,我马上下去。”苏媚松开手,转身对团员们说,“你们先歇着,我去去就回。”她脱下舞鞋,换上放在角落的高跟鞋,鞋跟踩在地板上,发出“噔噔”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上。
楼下的黑色奔驰里,林晟正叼着烟,烟灰落在定制的西装裤上,他也没在意。看见苏媚过来,他把烟扔出窗外,指了指副驾驶的位置:“上车,跟你说点事。”
苏媚坐进去,一股浓烈的酒气混着雪茄味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往窗边挪了挪。林晟发动车子,没往公司开,反而朝着江边的豪华酒店方向走。
“明天晚上有个局,城西那个开发商刘总过来,你带三个团员过去,陪刘总唱唱歌,聊聊天。”林晟的声音很平淡,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刘总手里有块地,我想跟他合作,你们把人陪高兴了,这事就成了。”
“陪高兴?”苏媚猛地转头看着林晟,声音忍不住发颤,“林总,我们是艺术团,不是陪酒的。当初您把我召回来,说要搞专业演出,打造鼎盛的文化品牌,不是让我们去陪人喝酒的!”
林晟踩了刹车,车子停在路边,他转过头,眼神里带着冰冷的嘲讽:“搞专业演出?你以为养着你们五个姑娘,每月花那么多钱,是让你们在排练室跳给镜子看的?”他指了指苏媚手腕上的翡翠手镯,“这镯子,你以前在市歌舞团一辈子也买不起吧?还有你那辆宝马,每月两万的工资,这些不是天上掉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