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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槛上,是她母亲的尸体。母亲的胸口有一个巨大的窟窿,鲜血染透了衣襟。她的脸上没有痛苦,只有一种决绝,她的双臂,还保持着向前拥抱的姿势,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试图保护着什么。
而在她身后,是她的父亲。
兖老爹倒在地上,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他那双曾经看过无数冤屈、教会她洞察世事的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屋顶,失去了所有的光彩。但他脸上的表情,却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极致的愤怒与鄙夷,仿佛在临死前,仍在怒斥着凶手的暴行。
兖姬走过去,蹲下身。
她的世界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风声、远处隐约的犬吠声、她自己的心跳声……一切都听不见了。她的眼中,只有父母冰冷而僵硬的脸庞。
她伸出手,那只曾经被父亲牵着,学习如何辨认骨骼、如何触摸伤口的手,此刻,却在剧烈地颤抖。
她用这双颤抖的手,轻轻地,为母亲合上了那双没能闭上的眼睛。然后,是父亲,是兄长,是嫂嫂,是她那连话都还说不全的小侄子……
每合上一双眼睛,她的心,就冷一分,硬一分。
那积压在胸口的、山崩海啸般的悲伤,没有化作眼泪,而是被一种更强大、更冰冷的情感,一点点地,吞噬、凝固、压缩,最终,锻造成了一块比千年玄冰还要坚硬的,名为“仇恨”的物质。
她想起了父亲临行前的话:“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好好活下去。”
她想起了父亲书房里的那句话:“让死人开口说话,给生者一个公道。”
公道?
她看着满地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僵硬的手指仿佛还残留着最后的挣扎。墙上溅射的血迹,像一朵朵盛开在暗夜的花,红得刺目,又在雨水冲刷下泛着诡异的光。看着这个被彻底毁灭的家,曾经的欢声笑语、温暖灯火,如今只剩下残破与死寂。
她的唇角微微勾起,心中发出一声无声的冷笑——那笑里没有泪,只有冷到骨子里的决绝与恨意。
在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什么公道!
如果有公道,为何善良正直的父亲要落得如此下场?如果有公道,为何官府的封条,封住的不是凶手,而是受害者的家门?
她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向书房。
书房里,比外面更加狼藉。所有的书籍都被撕烂,所有的卷宗都被翻出,满地都是纸屑,像是下了一场白色的雪。
凶手在找东西。
她立刻明白了。他们在找父亲的那份验尸报告。
她的心猛地一跳,一个念头疯狂地涌了上来。她扑到那堆废纸里,用双手疯狂地刨着,寻找着。
突然,她的指尖触到了一个熟悉的、坚硬的边角。
是那本未写完的《洗冤录》的剩下的部分!
是父亲亲手交给她的那本书的残卷!
是父亲在把写好的交给她后又新写上去的部分!
它被压在一堆被撕毁的杂书下面,牛皮的封面被划破了几道口子,但整体,却奇迹般地保持着完好。
她的心狂跳起来,颤抖着,翻开了书的封面。
书页之间,夹着一张小小的纸条。
那上面,是父亲熟悉的笔迹,却因为匆忙而显得有些潦草。只有短短的六个字,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她心中所有的迷惘与绝望。
“活下去,辨明冤屈。”